四面楚歌(72)
待谢管事的脚离开视线,他听见他说:“你们自己说说,这都干的是什么事?!”
没有人敢回答,这一切都宛若他的独角戏,谁也不敢去和他对戏。
停了一会儿,全班都能听见他费劲的呼吸声,他们知道谢管事是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
为这样一件小事向他们发这么大的火,实在是不应该,谢管事有些后悔。
他无法压制自己的怒气并不全然是因为外卖,外卖只是个小小的原因,更大的原因他心里很清楚。
那些被院长否决的提案,被校长抹去的证据,那些掩藏在这个以育人为核心的学院之下的肮脏的一切,他的怒火熊熊燃烧,却也只能燃烧着,一切的肮脏都不会被这火烧成灰烬。
我要控制自己,谢管事纵使这么对自己讲,出口的话语:“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话音刚落,桌面开始颤动,进而开始猛烈抖动起来,谢管事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像个筛子似得将自己抛向空中。
他知道,地震了!
“快,有序往空旷地带撤离。”
一听他喊,慌神的学子拔腿就跑,桌椅倒了一地,连带着把外卖也抛洒了一地。
谢管事往常也只在书籍记载中看过何谓地震,现在亲身感受大自然的“怒气”,整个人也微微颤抖。
在生死威胁下,学子们本性中的本性暴露无遗,那些平日里关系平平的,这时候便你争我抢地往外跑,也有那关系顶好的你扶着我,我搀着你。
谢管事一直站在教室里,他要等到所有学子都安全离开,才会选择离开。
护佑学子,是他认为自己应当行之事。
此时,有个身影逆行而来,谢管事有些诧异,大喊阻止:“不要进来,这里危险!”
那人不为所动,坚持逆行,待谢管事看清,杜鹤影率先开口道:“钟灵秀呢?”
他这一问,谢管事惊道:“他还没出去?”
四下搜寻,柱后的角落,他额头渗血蜷倒在散开的幕帘之内,怪不得无人发现!
杜鹤影将他扶起,轻拍他的脸颊:“灵秀兄!灵秀兄!你醒醒!”
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谢管事急道:“带他出去!”
房顶扑簌簌掉下许多灰尘,瓦片也接连掉下,护着头顶,注意着脚下,杜鹤影背着钟灵秀,谢管事帮着扶一把,三个人十分狼狈地逃出教室。
回头一看,教室未倒,只是掉了些砖瓦。
谢管事再查点学生,除钟灵秀外,无一人受伤。
看着钟灵秀,谢管事的内疚在心中发酵,若是早一些注意到他,他也不会如此。
现下学院内必是大乱,学校附属的医馆虽然建在院内,但坐诊大夫从三人裁减至一人,他肯定跑出医馆了,这时候上哪里去找他?
“你们班没事吧?”擦着汗一脸焦急边跑边问的是院长身边跑腿的小厮。
谢管事一看他就没好气:“有事。大夫在哪儿?”
“谢管事啊,院长在工作中被砸伤,大夫这会儿正在替他问诊呢!”
“我们这里也有学子受伤。”
小厮探身查看,哎呦一声:“昏迷了?那要赶快送走!”
真是尽得院长真传,谢管事嗤之以鼻,担心在学院里有个三长两短,钟家找上门来吧!
从怀内摸出一锭银子扔给杜鹤影:“去给他雇车,送去山下医馆。”
“哎哟,哎哟,”钟灵秀连声哀叹,“头怎么这么痛,痛死我了。”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圈脑袋带着各种表情看着他。
“这不是醒了嘛~”
一听小厮这满不在乎的语调,谢管事气得牙痒痒,瞥一眼杜鹤影:“去雇车。”又掏出随身的手绢擦拭他额头的血迹。
钟灵秀半躺在他怀内,一动也不敢动,谢、谢管事在给我擦额头,好痛,不敢动。
“痛吗?”
钟灵秀狠狠摇了摇头。
谢敏慎觉得自己这一年来,越来越对不起敏慎二字,他随时都像一头要暴走的野兽,周身散发着不可控的气息。
他擦拭地太久,钟灵秀疼得蜷起拳头,谢管事终于停住手。
杜鹤影跑得毫无形象可言:“谢管事,马车、马车都没了。”
“没了?”不该啊,今天是放月假的日子,山下的马车,还有各家接孩子的马车,都会早早等在学院门外。
“嗯,没了。”杜鹤影的回答里凭添歉疚。
谢管事抱起钟灵秀就走:“他必须马上接受治疗,我先送他去山下医馆。”
“谢管事,”杜鹤影拉住他,“您不能走,还有这么多学子,让我,就让我送灵秀兄去治疗。”说着,从他怀内“接”走钟灵秀。
钟灵秀仰头看着这两人“争夺”一个他倒很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