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这是顾怀山生前偶尔对她的称呼。
此刻她当然听出来了,他是在讽刺她,她只觉得心中一凉,原来自己以为可行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股份不能出手,她拿什么来挽救父亲留下的事业?
心中几乎乱成一团,唯一的路被封住了,只留下些许茫然。但她还是很快地想起另一件事,忍不住质问:“既然你早知道这样,为什么那天在茶楼里,你会跟我谈买卖股份的事?”
“那天么……”顾非宸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却没有下文。
她忍着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顾非宸,你是在故意耍着我玩吗?”
她似乎气极了,有种恼羞成怒的味道。他看着她,眼神不禁微微一凛,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为什么把我想得这么坏?也许我只是想找个话题和你见一面而已。”
谁信?!
她冷哼出声,目光粼粼,泛着水漾的光泽,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顶着,硬生生地酸疼,疼得她几乎掉下泪来。
或许是觉得屈rǔ吧。
自己是真的傻。傻乎乎地送上门,原本以为握着筹码可以待价而沽,却不想枉然,他只消轻描淡写便化被动为主动,将她cao控于掌中。
忽然间只觉心灰意冷,再待下去,只怕自己会再度失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门。
她还需要另寻法子筹钱才行,不能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门板只打开一条fèng,就被人从肩头越过,单手压在门上,强硬地重新将门关了起来。
她扭过头,鼻尖堪堪擦过他的肩。这样近的距离,他身上混合着极淡烟糙味的古龙水气息一下子冲了过来,满满的,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其实那香味很浅很淡,过去每每闻到,总让她联想起热带雨林,清新与狂野并存,让人为之心旌动摇。这香调是她替他选的,在感情最浓烈的那段时日,她几乎包办了他所有起居必用的物件。
他的衣服款式,他沐浴用的东西,包括古龙水。
她甚至还做过特别幼稚的事,在网上订购了两双情侣拖鞋,非让他在家里换上。有好几次,她都看到佣人们忍不住瞥向他的脚,嘴边带着偷笑。
如今他居然还用着这款古龙水,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他顾非宸长情的表现,她是知道他的,习惯了的东西从不轻易换。
他大概只是习惯了这种味道。
发现自己再度陷入回忆中不可自拔。秦欢不禁有点恼火,偏开脸,没好气地说:“干嘛拦着我?我还要去想办法弄到这笔钱,请你别挡道行不行!”
可是这个男人却对她的呵斥充耳不闻,依旧将她堵在门板和胸口之间,让她进退不得。
他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就想起温如青的那段关于钱的安全感的理论。
他忽然意识到,她十几岁就寄住在顾家,得到父母的关爱也少之又少,后来父母双双去世,她和他又闹翻了,可她好像从来没有伸手问他要过钱,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当她离开他的时候,仿佛真的死了心,因为她什么都没要,什么都没要拿走。
想到这里,顾非宸不禁沉下眸色。
那一天,她在饭桌上仰起脖子喝酒的影像就仿佛电影倒带,再一次清晰地闪现出来。
她宁愿过这样的生活,也要离开他。
她来跟他谈交易,她明明已经这样缺钱,却还是没要向他开口索取一分一毫。
他和她之间,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境地!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么他并不介意彼此的关系更恶劣一点。
“何必舍近求远?”他居高临下,微微垂下头看着她说:“你需要的,我就可以给你。”
“你想都别想,我不会欠你任何钱或者情。”
“别拒绝得这么快。除了我这里,你还有别的门路能弄到这笔天文数字吗?”
她瞪着他,心里快要喷出火来,却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他低低笑了笑,修长的手指从她光洁的下巴边轻轻滑过,虽然惹来她厌恶的反抗,他却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说:“而且,你如果不想欠我的,我们可以订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你成为顾家的一分子,等到可以自由转让股权的时候,我会收回你的股份,这样我们两不相欠。”他缓缓地说,“这笔钱,不算你借的,只算你从我这里提前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