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2)

我呆呆地看着小宇关上门的背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内向了。

“这孩子真是的，我让他出去玩也不去，天天就在自己屋子里看那什么小画片。也不好好上学，上学去让老师说他有毛病不说话非得给送回来了...”小宇妈妈把汤碗往我这边推推，有点不好意思地向我叨叨。

“他从来都不跟别的小孩玩吗？”我敏锐地觉得小宇可能是有点心理疾病，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啊，他就看那个小画片，天天看，也不怕把自己眼睛看坏咯，我一说他他就不高兴，就自己一个人站窗户边上发呆，弄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宇妈妈说着说着就开始擦眼泪，“他爹没了之后这孩子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赶紧抹抹泪水给我夹菜，“嗨不说这些了，日子总得继续过啊。”

我嚼着菜心，心里头却乱乱的，我感觉小宇肯定是生病了，但是我怕我贸然地接近他他会抗拒我，乃至产生伤害自己的念头。毕竟我还是个学生，没法像心理医生一样做出合理的判断和治疗方案。

“那阿姨你有没有想过带小宇去看看医生？”我试探性地开口，却被小宇妈妈眼中的惊惶一刺。

“我家小宇又没病！他就是受不了这刺激！”她压低了声音，神情却很激动，“你让别人怎么想我家小宇？这婆子们嘴碎的不行，我可不想让我家小宇被安上个精神病戳脊梁骨！”

哎没有办法，家长们总是对孩子的心理疾病讳莫如深。我当初在心理诊所实习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些父母在得知孩子有抑郁症或者其他心理疾病之后不敢置信，要么怀疑医生小题大做只为讹 钱，要么觉得自己孩子抑郁只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而他们的孩子就在旁边冷冷地坐着，垂着眼睛不说话。那种冷漠和疲惫的神情总是刺痛我的心灵。

而此刻，面对小宇和他的妈妈，我的心脏又像是被掐住一样难受。我真不想看到小宇这个样子却还不被他的妈妈理解。

☆、第 2 章

“根据范·安德华教授的研究，这种新型VR可以投射出使用者心中幻想的对象，你甚至可以想象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约会。”在我们的研讨会上，我的导师表达了他对新型VR的兴趣。

这种VR仪器外形就像一个隐形眼镜，使用者通过佩戴这个隐形眼镜就可以控制使用。在使用过程中，这个仪器可以感知使用者脑电波的变化，从而投射出符合使用者最大效用的场景。它的使用简便易行，如果发生故障直接从眼中取出即可，从而避免对人体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它简直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我的导师发自肺腑地赞颂安德华教授的研究成果。

“但是它还在初创阶段，它的使用会不会对使用者的心理造成一定的影响啊，毕竟现在只是有限的体验者使用过它，如果它广泛应用于生活，会不会产生许多分不清虚拟和现实的人呢？”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天生对这种虚拟的东西存在怀疑。

“那就需要我们再做进一步的研究了，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学家分析这种VR对人类心理的影响。”导师并没有对我的怀疑提出不满，反而鼓励性地拍拍我的肩，“我知道你这个孩子特别爱思考，你可以考虑把这个作为一项课题分析一下。”

在获得课题批准后，我来到了存放这个新型VR仪器的实验室。

那个仪器就摆在一个透明的盒子中，盒子中浸满了介质液。那副隐形眼镜样的VR仪器就摆在其中的小架子上。

我洗干净手拿起小小的吸附器，就像戴隐形眼镜一样轻轻地把它扣在我的角膜上——没什么感觉，除了介质液有点凉——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眼前的世界依旧没什么变化，我想这是因为VR还没开机的原因。

戴好之后我眨了眨眼，感觉角膜上的镜片延伸出微小的丝线，在向我的眼球深处蔓延，我甚至感觉它们在触碰我的大脑神经。幸好这种感觉并不难受，轻微的痒甚至让我不由自主地想笑出来。

我拿出了配备的操作仪器，在简单的指示下打开了VR显示仪，然后闭上眼睛静候了五秒。

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耳边的蝉鸣让我身临其境。这VR不光可以投射出我想的场景，甚至通过控制我脑部的神经让我的听觉也为它所用。

这条路我再熟悉不过，这就是我的家乡，我老家所在的那个小山村。

我尝试顺着小路走，膝盖却咚地撞在了试验台上，无论眼前的景象多么真实，也改变不了我身在一个实验室中的局面。我停止走动，任由VR依照我脑电波中想要走的欲望前进。很快我就看到了我家低矮的屋檐和屋檐下坐着唠嗑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