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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24)

我望进他深如渊泊的眼睛,那里面汹涌着赤裸裸的同时也是有效受控的欲望,强烈的好奇立刻取代了轻度的屈rǔ,我问:

“是什么阻止了你?”

“除了服从之外,不多事也是女人应该具备之德。”他合上双眼,意示谈话到此为止。

这就是冷如风,他要了解我的每一件实事理所当然,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成了多管闲事。

“你——”

“我情绪欠佳,你最好安静些。”语气压抑并且疏离。

我不敢多言了,就这样一肚子委屈,却居然很快入睡,并且一夜无梦。

身上盖着薄毯,冷如风不在身边,我立刻睁开眼。

一道微弱的晨曦光线将我的目光牵引过去。巨幅的落地玻璃墙前,厚沉的赛克墙帘被拉开了一道细fèng,他侧身倚墙而立,无声无息的望着外面,指间的香烟已积有一长截的灰烬;神色似缥缈又似冷凝,仿佛在想着什么,仿佛受到某种困扰,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不过是纯粹随意地站在那而已,我捕捉不到他真实的思绪,我怀疑在这个世上没人能真正了解他。

“醒了?”他回过头来,背着光线表情更是难测。

他的情绪似乎仍旧欠佳,我乖觉地爬下c黄。

漱洗过后佣人端来早餐,我飞快用完。

“我送你回学校。”他说,语气平淡,不热切也不生硬。

我踌躇,并不确定自己乐意和这样的他呆在一起:“我——等雨盈好了。”

我说了等于没说,他换过衣服拿起车匙牵了我就走。

下得楼来,佣人才将门拉开,抬头一望竟见漫天飘雨!我一下子就失了魂魄。

春天,又到了?时光流失的——真是快。

如风在学校门口放下我即刻就飞车离去,似乎多耽搁一秒都会有所损失。

一整个上午我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发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料峭的风拂面而来,挟带着冬末残余的寒意,人行道树上光秃的枝头不知何时已抽出了*黄的新芽。人间世事似乎总是这样循环往复。

我倚着学校大门的门柱,手指中捏着跟香烟闲闲地吸着。放学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去,是因为就这样子无所事事地待着也挺随心所欲么?还是我根本不想回到那栋我住了二十年有余的宅子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渐行渐近,在走出大门看见我时步履一滞。

我弹开手上未吸完的烟,走进纷飞的雨中。

“潇——”方澄映迟疑的叫唤顿时变得急促:“潇潇!”

任风吹得我的发丝乱飞,我头也不回。

望着半空中迷朦的雨丝,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清明时节。路上冷清清的几个行人只顾着急急地赶路,没有一个象是欲断魂的样子,原因简单不过,现代都市所见皆是柏油路或者石板马路,最低限度也会浇个沥青,哪里还有杜牧时代走在泥泞土路上,鞋子沉重的提不起腿来的艰难?步履轻松自然就不必断魂了。现代人的步履真的较从前轻松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我靠着站牌拿出烟来,清明是快到了,什么时候也该去看看母亲了。

我拿出第二支香烟,百无聊赖。

吸完第三支,我开始往回走。

泼出去的水可不可以收回?发生过的事可不可以从记忆中抹去?划破的伤口在血止之后会不会不留疤痕?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人生有些时候可以再从头。

方澄映站在原地,水珠从她撑着的伞沿滴下来,斜飞的雨点把她的群打湿了一片。她呆呆地看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天空在下雨,心头某一个看不见的角落也在下雨。

☆☆☆ ☆☆☆ ☆☆☆

再见到冷如风是在一个月后。闲来无事,我约了雨盈和澄映在“乡里木屋”,一杯双色雪球还未勺到底,他就来了。

澄映生涩地喊了一声“冷大哥”,雨盈则备战般瞪着他:“你来干什么?”

他浅笑着望定我。迎上他能够用以勾魂摄魄的视线,我放下手中的小匙:“嗨,真巧。”

他拉起我的手。

我没有动。他眼曈内的黑芒闪了闪,我仍然没有动。

他撑着椅背俯下身来,扳过我的手,亲吻我的手腕,掌心,直到每一个指尖,牵引我的手去摩娑他俊美异常的廉价:“唔——全是我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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