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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73)

“我——我有了如风的孩子……”泪水从她的眼角滑下:“已经四个月了。”

我望向她的小腹,果真微往外凸,可能是因为她的宽长的裙饰遮掩得好,竟看不出已是四个月的身孕。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我就好像被扔进了冰窑,从脚趾尖一直冷到心脏最里头。

“如风——知道吗?”我极力控制声音中的颤抖,我不认为她会胆大到敢在这种事情上出诡计欺骗他,那么,他有一个孩子?

她凄然摇头:“我一直不也告诉他,怕他——会给我一张支票叫我自己去找医生。而从纽约回来一直到现在,两个月来我用尽所有的办法都再见不到他一面,甚至连电话都通不上,他的电话专线的辨音系统一确认出是我的声音立刻就会自动切断——”

她忽然攫住我的双臂,就如同绝望中的人抓住了惟一的救生糙,她哑声哭起:“林小姐,我求你了!把如风让给我吧!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你就当作是可怜可怜我肚里的孩子好吗?如风是他的爸爸呀!”

我被她攥着一步一步向后转,呆若膏像不能反应,她可以对着我哭,求我把如风让给她,可我呢?我又可以去对谁哭?去求谁把如风让给我?她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胚胎吗?

“我给你下跪了!”苏惜流着泪拽紧我就要往地上跪,慌乱中我本能地想反手抓住她不让她跪下去,却见她一个趄趔,“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往台阶下滚去!

我的双手僵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最后一级台阶停在一双咖啡色的Gucci皮鞋前。上帝作证!我根本没有碰到她!我真的真的没有!

苏惜的脸苍白如纸,她用手肘支地勉强撑起上半身,另一只手虚弱地指向我,对正俯视她的如风说道:“如——风,她——好狠心,我们——我们的孩子——”血从她的白色呢绒裙底下渗出来,染红了一片。

如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千变万化。

我一级一级步下台阶。

“你还不送她去医院吗?”我说,声音是事不关已的空洞。

他看我一眼,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我在台阶上缓缓坐下,这一刻终于清楚记起了苏惜曾对我说过——“我们走着瞧”。

如风的视线飘向我的头顶上方:“嘿,小张!”脚步声响起,一位身穿保全工作服的年青人出现在面前,如风指指半躺在地的苏惜:“送这位小姐去医院。”

小张应声抱起她,苏惜刹时面无人色,她凄惶地惊叫,“如风!”

他的唇角一弯,一丝绝世的怜悯的微笑跃然脸上。

“你肯定没有打探清楚第一个宣称怀了我骨ròu的女人现在去向如何。嗳,虽然时机不对,不过既然我的下半生已成定局,现在也不妨坦白公开——”他的笑容越发深:“早在七年前我就已做了绝育手术。”说话一字一顿。

苏惜脸如死灰,如果此刻她的面前有一处悬崖,毋容置疑她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最后她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你有时也——也要求我——我们采取安——安全措施。”

如风维持着他良好的风度,“那是因为不能让我的家族捕捉到丝毫的风影。以免引发轩然大波。”

苏惜的双眼布满了死气,她惨淡地瞟向我。既生瑜,何生亮?我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红楼梦,雪芹先生呕心沥血造就的石头记里面的可人儿没有一个有好收场。

我不是林黛玉,可以随花归去;我也不可能师习惜春,可以出家为尼;我更不可能成为宝钗,可以珠胎暗结,那么,我是谁?红楼一梦方觉醒,却依然未能大彻大悟。

怔怔地望着蹲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在七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他就已有了决断,女人对他而言是生活必需品,像日常使用的毛巾牙刷随时可换,毫不重要,为了免除寻欢的种种不便,他随随便便就可以对自己来个一刀了事,只因为他清楚这一生他不会为了哪个女人而活,永远不会,否则他不会干脆到根本不打算给她一个孩子。

有人摇着我的肩膀,似乎在说:“你怎么了?”

为了家族声誉和父母安心总之就是为了免掉事关他本人的诸多麻烦,他需要一个出得厅堂上得c黄的妻子,他选择了我不过是因为在这一届轮回中,他认为我是注定与他相属的那一个。却又何苦拿些好听的话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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