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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26)

安之摇头。

“如果他和你的师兄明争暗斗起来,你选哪一边?”

莫梨欢抢着答,“肯定是她师兄那边,这还用问?”

“那么这就意味着,其实安之和她师兄是一条船上的人。”

安之领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来她最好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关旗陆。

在职场里,当上司之间出现尖锐对立的时候下属很难保持中立,在争斗过程中立场不明或两边都想讨好的人往往最后两不到岸,不管哪一方上位他都会变成爹不亲娘不爱的弃婴,所谓明哲保身,只在非战状态才适用。

三人说说笑笑,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安之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

开门进去,看见彭皆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怔了怔,“妈,你怎么还没休息?”

母亲的入寝时间通常是十点半。

彭皆莉未语先咳。

安之皱眉,给她倒了杯水端过去,责道,“让你去看医生就是不肯,你看,没好几天又复发了,星期六我陪你去医院照照X光好不好?”说着在她身边坐下,眸光掠过沙发上放在母亲手边的一张照片,她忽然噤声。

“今天你舅父打电话过来。”彭皆莉轻声道,“问我今年回不回去。”

安之不语。

“我打算过几天回中山,过了星期二梅姐的忌辰,星期三再回来。”

彭皆莉拿起手边照片,久久凝视,神情略有些哀伤,那是张年代已久的黑白照,照片里一男二女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七十年代的服式,三人长相有几分相似,明显是兄弟姐妹,相片的背面以钢笔写着,彭皆良,彭皆梅,彭皆莉。

安之轻轻抱住母亲,“你回去也好,找个老中医看看,咳成这样我真的担心。”

彭皆莉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只是无限慈爱地拍拍她的脊背。

周五一早安之打电话回去给许冠清,请一个小时假。

她拎着行李包,搂着母亲下楼,“我公司附近就有个客运站,刚好顺路,我陪你一起过去。”说着走到路边拦出租车,对司机说,“麻烦去体育西路。”

出租车下了内环,三拐两拐便到达目的地。

安之会好钞下车,挽着母亲的手过马路时,她指指不远处天河北路那幢似耸入云天的最高建筑,“妈,我的公司就在天欣广场。”

彭皆莉取笑她,“我以前问你在哪里上班你扮低调一字不提,现在倒来向妈妈炫耀了。”

走进客运站,安之将母亲安顿在休息椅内,笑了笑,“妈,我在飞程集团工作。”彭皆莉脸一白,安之眉睫低垂,转身走向售票窗口。

彭皆莉定睛看着她在初阳下的背影,脸上各种情绪如潮水涨起,又如潮褪去。

几分钟后当安之捏着车票回来,她已十分平静。

安之拎起行李送母亲上车,“路上小心,去到舅舅家给我电话,还有这几天记得给手机充电,别我打电话老找不到你人。”

“行啦,你妈我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彭皆莉咳了几下,若无其事地切切叮咛,“倒是你,妈妈不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冰箱里有面条饺子和蔬菜,你下班回来随便煮点就能吃。”

几分钟后发车时间到,直到大巴退后,调头,驶出了视线,安之才合上眼轻吁口气,看看表已是九点半,她匆匆往自己的公司步行走去。

穿过茂密的林荫,地面洒着点点阳光,恍惚似倒流的时光。

以前每年暑假返家,彭皆莉总会带她回一趟中山老家,自从京珠高速建成,沿途一望平川,蓝天白云,旷阔怡神。

可惜,人在长大世事在改变,从踏入社会之后,她再也没有暑假。

成熟原来确实需要以纯真和心灵的自由为代价。

“嘿,请等一等。”

身后传来的叫唤让安之下意识摁住电梯的开门键,一抬首,却与大踏步走进来的司寇打了个照面,她不禁露出笑意,“司总。”顺手帮他按下四十六层。

司寇目光熠熠,“以后叫我的名字吧。”

安之又笑了笑,不再说话。

司寇看着她安静的侧面,这个女孩子,总是见人先笑三分,平常时接触,她好象比谁都容易亲近,可是当别人尝试更接近她一点时,便会触及她不着痕迹的戒心,任何试探都被无形地反弹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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