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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37)

关旗陆十指交握,唇沿轻抿,好一会才道,“如果你觉得和姑丈在一起不开心,不如考虑——换一种生活方式?”

关访茗裂裂嘴角,“怎么换?我二十五岁嫁给他,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都这把年纪了还和他闹离婚吗?我丢不起这个脸,更不想便宜他在外头的那些女人。”说到这里抑郁地叹息一声。

窗外夜色消沉,寂寞如同阑珊。

关访茗目光黯淡,轻声道,“当年认识你姑丈时,曾经闹得风风雨雨,那时我天真地以为,他和第二任前妻之间并没有感情,而我和他是相爱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是天经地义。”

谁知道在她嫁给他后第二年就发现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这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也曾一怒之下哭闹着要离婚,最后却始终还是割舍不下,这样将就痛忍,一眨眼已经二十多年。

“随着他的事业越做越大,对他趋之若骛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这些年来我见多了,也麻木了。”也许每一个如她这种地位的女人,到最后都不得不练达不见为净、见也为净的境界。

关旗陆听罢,不知该如何安慰关访茗。

如今社会,大凡有点地位财富的男人,或多或少在外面都有着或有过别的女人,这些成功人士或许愿意对婚姻和家庭终生负责,但已鲜少有人还能做到对伴侣奉献忠诚。

这一刻忽然就想,换在今日是他娶妻成家了,在以后形形色色的应酬中,是否就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再也在不外逢场作戏?

答案是,他心里没底。

“旗陆,我一直没有子息,司寇这些年始终不肯接受我,司淙在外面又不断换着女人,说白了,耗费这二十多年岁月,我除了空担一个飞程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名份,实际上一无所有,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在飞程里真正占一席之地,就当是姑妈求你了。”

关旗陆眸色沉抑,片刻后,笑笑道,“你身体不好,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

关访茗看他神色,知道话题不能继续,改口道,“我没什么大碍,你明天还得上班,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留夜了。”

关旗陆看了看表,也不推辞,起身按铃叫来特护。

出了病房,没走几步,见钟如想站在接待处,他讶异不已,“你还没走?”

钟如想大方承认,“我在等你。”眼内浮现终于把他等到的欣喜和热切。

关旗陆错开眸光,“晚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天河北的帝景苑,回国后我一直住在那。”

关旗陆笑笑,“走吧。”帝景苑?离天欣广场相当近。

下得楼来,当夜风吹过,约略有一丝寒意。

沿途关旗陆异常沉默。

钟如想悄悄窥视,见他神色缥缈,似思绪出窍,她也就善解人意地安坐在旁,并不刻意挑起话题,倒是快驶近目的地时,关旗陆回过神来,留意到一旁她半绻着身子缩坐皮座里,神情落寞,他心里涌起一丝不忍,歉然道,“要不要听音乐?”

指尖连点,随意选了张碟,按下车载CD的播放键。

当前奏响起,他意外地张了张眸。

钟如想被旋律打动,侧耳细听歌词,跟着细声道,“爱情是一盏灯火,我是一只笨飞蛾……真好听,这是什么歌?”

关旗陆把车泊停路边,“到了。”

钟如想解开安全带,深深看他一眼,伸手去开车门,临下车前忽然回头,鼓足勇气说,“你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关旗陆意外,反应十分迅速,温然笑道,“我回去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钟如想脸如火烧,慌忙下车,急急说,“那晚安了,再见。”

关旗陆手把着方向盘,车里响着他从安之处听来的歌,爱情是一盏灯火,结一根温柔的芯,蓝曳低萦至死方灭的承诺,车外钟如想未肯进去,仍固执地站在路边,一脸笑嫣地朝车窗里挥手。

他踩下油门,白色车影在路上飞驰。

烦闷地按下玻璃,夜风灌入,呼啸扑面,此刻关旗陆有想抽根烟的念头。

飞速的车影从天欣广场前掠过,往广州大道疾驰而去,在滨江西的尽头慢慢停了下来。

关旗陆推开车门,走到江边,花圃四周夜静无人,暗夜天幕下他独自倚着阑干,抬首遥望远洋公司亮着零星灯火的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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