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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97)

她嫁进白府已月余,可日常便想见白世非一面也十分艰难,他要么外出不归,要么就算人在府里,每日也至少花三四个时辰和管事们议事,入夜之后她更是无法可施,第一楼不允女色入内。

唯一仅在用膳之时她能见着他,可是只要她唤得亲昵些,他面上虽然微笑依旧,邵印却会私下来找,说法师曾经一再嘱咐,夫妻之间的昵称会有损他的命盘,所以府里只能称他公子。

这说法一度让她愕然,开始也曾疑心他是针对她,但后来一看晏迎眉确实从不唤他夫君,无可奈何之下她也只好顺应府规。

其余时候,就算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两次机会与他偶遇,可还没等走近他身边,张绿漾忽然就会从旁边窜出,扯着他的袖子直叫“世非哥哥”,让她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由此,到目前为止她还不曾与他单独相处过,事情超出了原先的预计而变得十分棘手,有时也让她倍感挫折,为他费尽万般心思,却始终得不到他一点眷顾。

“二夫人。”门外小婢走进来道,“门房那的小厮领来两位姑娘,说是从二夫人家里过来的。”

“叫她们进来。”

不会儿,两个身穿素裙的丫环带着一位家仆入内,喜盈盈地向夏闲娉行礼,为首那个丫环说道,“小姐,夫人知道奴婢们今日过府,特地又差厨子做了些新式糕点,让奴婢们带来给小姐尝尝鲜。”说罢侧头朝挽着篮子的家仆努努嘴。

那仆人自进门便跟在两个丫环身后,且一直低垂着首,是故夏闲娉没怎么留意他,如今见丫环脸色异样,她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往那丫环身后瞥去,这一眼却让她从座位里倏立而起,当即把闲杂人等全遣出屋去。

那仆人终于抬起头来,夏闲娉屈膝请安,“小女子见过周大人。”

周晋定睛看着她,静无波澜地道,“夏小姐别来无恙?”

“托赖,不知周大人此次亲自前来,可是太后有所吩咐?”

周晋也不多话,从袖中抽出刘娥手书,夏闲娉阅罢,在他转过身去燃烛的瞬间,她的神色有丝不定。

周晋把纸笺当场焚毁,淡声道,“夏小姐如有所获,务必尽快告知周某。”

“闲娉明白。”当下把昭缇唤进来,将人再送出府去。

接下来的几日,白世非寝于疏月庭一事仿佛只是昙花一梦,那夜过后他便恢复了原状,仍只宿在第一楼。

尚坠依然跟着晏迎眉在府中各厅堂偶尔出入,只除了地位较高的仆人们在遇见她们时,神色似乎显得比从前更加恭谨,府里一切尽皆如常。

至于夏闲娉,则三不五时带着精致果点往商雪娥房里跑,既乖巧又恭敬,直把商雪娥当长辈似地早晚请安,不但出手阔绰,和昭缇唱起双簧来更把商氏哄得乐不可支,逢人便说白世非讨的妻房里就数这位最淑德贤良。

这日晚膳后不久,当白镜入禀,商雪娥请白世非去一趟时,他仿佛并不觉得讶异,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往商氏寝居而去。

一见白世非出现在自个院子的门口,商雪娥即刻堆起满脸笑颜,忙不迭吩咐,“快给公子上茶!”一边把他往上位让去。

“雪姨找我有事?”白世非笑问,也不客气,在正中的交椅落座。

“也没什么要紧事,好久没见着公子的面了,怪想念的。”

白世非一笑,“怪我最近忙得分不开身,对雪姨疏了问候。”

“公子这是哪儿的话。”商雪娥陪着笑,自个儿心里再清楚不过,是因她早前逾越本份,擅自促成尚坠和丁善名订亲一事,犯了白世非的讳,从那之后他便对她冷淡疏离多了。

面对商雪娥欲言又止的惴惴不安,白世非笑着垂了垂睫,不用邵印报告他也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异常识趣而收敛,不但再不敢管事,样样皆向邵印或邓达园请示,便连日常说话也谨慎得很,仿佛生怕让他察觉她存在于府里似的。

也难为她了。

白世非原本就微浅的笑容转向轻淡,“抽空把那纸婚书拿给我罢。”

商雪娥一听这口风隐约似再不计前嫌,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巴巴应道,“是,是,我赶明儿就给公子取来。”心头重压已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长松口气,一双眼睛往白世非脸上端详,“二夫人说公子近来瘦了些,让我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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