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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遥遥(26)+番外

作者: Further 阅读记录

我喉间干涩,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忽罕邪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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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芦从我的随嫁女医变成了我的贴身侍女,我实在不喜月氏的人天天看着我,因为我知道她们并不会向着我。

当初那个纸鸢,若不是她们月氏人告诉忽罕邪的,他也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玉堂时常来信,信中除了说些她和阿莫的生活还有向我描述西边的人世风貌,有时还会寄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我讲讲这些小玩意儿的故事。

玉堂去西边的第二个年头,有了身孕,我高兴地一宿没睡着,就起来替她收拾东西,大清早就让人往西边送。

这下可好,忽罕邪看我帐子又空了,就又搬了好些东西来填。我无奈,便也就此作罢,不再给玉堂寄东西了。

桑歌在嫁过来的第五个年头,生了个女儿,其他的姬妾亦有生儿育女的。这地方总算是热闹了起来,安安生生地过了几年日子,匈奴却是不太平了。

老匈奴王是大妃的父亲,人老了缠绵病榻,手底下正值壮年的儿子便不安宁了。匈奴暗潮汹涌,即使已定了左谷蠡王是桑歌的父亲,其余的王子还是蠢蠢欲动,私底下龌龊肮脏的事没少干。大人难算计,小孩子却不是,我从曹芦那儿听来消息,说是未满三岁的王室子弟已经病死好几个了。

这事情听得我背脊发凉,即使匈奴之事如今还波及不到月氏,但每每看见图安,我都不由得心慌。

忽罕邪来找我,说是匈奴要送个孩子过来,是桑歌的弟弟。我皱了皱眉,问道:“留后?”

忽罕邪点头。

“匈奴的情形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

忽罕邪不说话,只是沉默。

我叹气:“孩子无辜,到我们这儿来,也算是能够抱住一条命。”

忽罕邪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蹙眉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忽罕邪低下头,没看我。

我又细想了想,盘算道:“我们接纳王子,匈奴答应十年内,每年供草料、粟米万石,牛羊马等牲畜千匹,余下……还有宝石、香料等……”我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我们替他收留子嗣,确是大恩一件,但这里至少还有孩子的姐姐在,这样的回礼是不是太厚了些?

我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还答应了别的?”

他看向我:“是。”

我不敢往下猜测:“是什么?”

“兵力支持。”

月氏这几年在忽罕邪的带领下,修马政铁政,又改以往将位世袭的规矩,让平民出身的人只要德才配位就可封侯拜将。是以月氏的军队勇猛异常,周边小国乃至匈奴都不敢轻易挑衅。如今不仅是不敢挑衅,竟还要稍稍依凭一下了。

我猜到了什么,抖着声音问:“孩子在我们这儿,军队也在我们这儿,主动权皆是我们掌握,他们真的放心,真的相信?”

忽罕邪想要伸手拉我,被我一下躲过。我冷声质问他:“你还答应他们什么了?”

他不说话,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清。

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你……互易质子?”

我不可置信,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你选了图安!?还是他们匈奴选了图安!?”

“我不允许!”即使我的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不能和忽罕邪吵架,不能和他吵架,可我就是忍不住。图安才五岁啊,他才五岁啊!

我死死地盯着他:“忽罕邪,你为了十年的纳贡,你……”

“不是为了纳贡。”他的手掌紧紧地箍着我,“左谷蠡王送来的是未来的继承人,是匈奴未来的继承人。他在跟我们签生死状,瑉君。

“匈奴想要吞并月氏的野心从来我们消减过,可左谷蠡王这样的心思却比其他王爷要小得多。我不是再害图安,我是在帮他。匈奴说了,我们可以自己带护卫队过去,他们不敢动图安的。”

“继承人?”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忽罕邪将我抱在怀里:“对,图安,就是图安。”

我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却半分动弹不得:“你把话说清楚。”

忽罕邪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想要图安继承我的位子。”

“可他是我生的。”我一个齐国公主,你不怕他将来心向齐国?思及此,我灵台忽然一片清明,我懂了,我哭着笑着问他,“你想让图安做单于,但你不愿我教他,你怕我不管教什么都是对齐国好,所以才要把他送到匈奴去的,对吗?齐国人生的孩子让匈奴人养,等他长大后他无法选择是完全依靠齐国还是匈奴,所以他会完完全全替月氏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