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影(35)

“是他！”人群中有人指着景忆鸣喊了一嗓子，“他接了……不，他没接，他把绣球拍开了！”

“拍开了？”那小姑娘皱着眉看了景忆鸣一眼，大声道，“看几位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可知道今日是我家小姐抛绣球选亲之日？”

楼下的几个人都没有回答她。

拍开球的是景忆鸣，她此刻看向的也是景忆鸣，景忆鸣却还有点儿失神，没能好好儿回答上问题，整个场面一度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我们碰巧路过此处，”孟然抬起头，冲那小姑娘说，“不知道你家小姐今日选亲，冒犯了。”

小姑娘蹙起眉，视线飞快在景忆鸣和孟然身上扫过，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转身回屋禀告什么去了。

带他们来到这个小镇的人还在队伍前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不动，孟然他们不敢随意乱动，毕竟还不知道这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在任务开始前惹怒npc就不太好了。

借着这点儿时间孟然飞快扫了眼，这次来闯关的一共九个人，算上他和景忆鸣一共七个男人两个女人，周围的楼房和人群暂时看不出什么，除了那些穿着古装的人五官看着有些奇怪，丑得千姿百态外没什么异样的地方。

目前最诡异的大概就是那个绣球。

孟然闭了闭眼睛，在脑内回放了下那个绣球突然砸来时的场景——的确是砸来，像个石块那样落下来了，如果不是景忆鸣拍排球似的给拍回去，自己一定会被砸中，当时挤在身边的人太多，没办法躲。

想起景忆鸣，孟然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小声问：“你还好吧？”

“……还行，”景忆鸣顿了顿，他这会儿已经好了太多，鼻尖上还有一层刚才冒出来的冷汗，“就是那个所谓的‘精神惩罚’。”

“啊。”孟然应了声。

“真他妈不是人受的啊。”景忆鸣小声说。

孟然哦了声，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之前在轮回边境的论坛上看到过，有人曾经受过所谓的精神惩罚，是创造出一个幻境，然后在他脑内一遍又一遍地将亲人、爱人甚至是身边的所有人全部杀死，虐杀到整个世界一片猩红，再出来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那个帖子只存在了十分钟，孟然刚好点进去，看完就没了。

估计是论坛不允许这种帖子出现，毕竟知道怎么组队闯关的人挺少，如果知道的人多了用得也多了，被轮回边境察觉，组队的法子说不定会失效。

“我家老爷说了，你们不是本地人，绣球一事也是无心之失，不追究你们，”小姑娘站在二楼，冲他们喊，“快走吧！”

闻言，众人才松了口气。

在前面领队的人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地扭头继续往前走去，所有闯关者跟在他身后缓缓离开人群，越往前走越是寂静，仿佛整个小镇的人都在刚才抛绣球那儿似的，他们一路走过来竟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领头人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栋府邸前，里头安静得诡异，一点儿光都不见，大门口两盏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曳，亮度刚好照亮门口那一丁点儿的距离，别的便再也看不见了。

那人走到门前，叩了四声门后推门走了进去，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女人刚要迈步跟进去，身旁的男人忽然拉了她一把：“别进。”

“为什么？”那女人愣了下，“他都进去了……”

“叩门讲礼，三喜四悲，他叩四下不太吉利。”那男人皱着眉往门里看去，领头的人进去后并未径直走向前厅，而是停在了路中的石子路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人。

他身后是黑得看不见边的前厅，有月光投下来，隐隐看见他身侧那些枯死的杂草，像饿死的人手耷拉在路边，又无助地向前延伸着，周遭黑成一片，长廊下似乎有几个人影，轻飘飘地掠过。

男人咽了口口水，伸手将门关上，重新叩门，三下便停，府邸里的油灯忽然全都亮了起来，里面传出些杂乱的人声，他们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人世，站在门里的那人骤然消失，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大松一口气：“……果然是这样。”

孟然看了男人两眼，点点头：“进去吧。”

男人也点点头。

再推门进去，那领头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里面有些穿着古装的下人走来走去，很是匆忙的模样，没有人看一眼这突然走进门的九个人。

“怎么办？”有人问了那个男人一句。

“先看看情况，”男人低声说，“他们应该不会就这样留我们在这儿。”

孟然打量着院子里的摆设，是个挺大的宅子，左侧右侧都有数不清的房间，走动的下人不少，都很忙碌的样子，手里拿着些木质盒子和绸缎快步走在各个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