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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透(9)

“我认识路!”他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怎么从这片沙漠走出去,我母亲是当地印第安部落首领的女儿,我可以带你到那边去,保证你的对头找不到你!”

简逡巡他轮廓分明,皮肤黝黑的脸,“我记得你说你是第三代华裔。”

“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混血不可以吗?”

说实话简有点动心,在沙漠里徒步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向导,无论你生得三头六臂但凡迷失了方向……运气好的话还能给饿昏了的秃鹫、野狼改善一下伙食,发挥“余热”促进环保。

“罗比先生,既然你认识路,那么你往前开一段自己逃命就行了,没必要跟着我吧?”

“事情瞬息万变,我哪里晓得我还有没有机会安然活到下一秒?跟你一起,至少你有能力打退追兵。”说着他扫了眼她腋下藏枪的地方。

嚯,想得够周全的!简不禁刮目相看,第一次正视这根常年遭酒气浸染、半腐半朽的废柴,除去眼眶下挂着两个略微颓丧的眼袋,一圈邋里邋遢恶心巴拉的络腮胡不谈,脱了衬衫仅着一件白背心的他,不像一般人印象中的酒鬼浑身松垮无力,赘肉累累,反而很健壮,宽肩窄腰,大腿修长结实。

简轻轻挪了一下匕首,一丝猩红立刻滑下,罗比屏了屏呼吸,额头冷汗成串,“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我说到做到,我会保护你,直到你安全为止!”

“哈哈……罗比先生你说错了吧?应该是我保护你。”简笑着松开了他。

听她这么说算是同意了他的条件,罗比捂着脖子急喘,上帝,跟魔鬼做交易亦不过如此吧?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简率先跳下车,翻过护栏。

罗比跟着下车,不过他并没马上尾随她,而是到车尾箱捞出一瓶藏在夹层里的威士忌,简见状觉得他简直无可救药了,临死都不忘跟酒抱在一起。

08-2

沙漠的险恶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发生什么危险,流沙、风暴、烈日、高温、缺水、迷路、野兽,任何一条都是通往地狱之门的路。

简解开罗比的衬衫搭在头顶以避开毒辣太阳的照射,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他留下的脚印走。

进入沙漠之初,为了不让鲍家人有迹可循,他们特意绕了段弯路,据“经验老道”的他声称他布了一个局,万一他们追来了会被引到流沙区去。

“真的假的?”她不信。

罗比想了想,从裤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抛出去,硬币落到一块看起来与别处无异的沙地里,突地小小硬币下的沙子动了动,接着硬币开始下陷,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陷落的越来越快,眨眼功夫硬币就消失了,而沙子还是那片沙子,一点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变化……

“看到了没,硬币才多大的重量?”罗比耸耸肩,无语的转身离开,事实胜于雄辩,其余的自然勿需废话。

简颔首,绕是这样她放心了,这片魔鬼沙漠当作鲍渤伦的墓地……嗯哼……风水挺不错的。

为了省力,更为了节省口水,他们一路都再没有交谈,简只管埋头走,翻过一个又一个沙丘,酷热炙烤着天地万物,哪怕最细小的分子细胞统统逃不掉,高温令人无法思考,头脑一片空白,惟一能想的就是走出去,离开这片见鬼的沙漠。

干燥到能把皮肤撕裂的空气每次呼进鼻孔就有种要烧焦的感觉,上颌鼻腔这块区域针刺的痛,入目的除了漫漫黄沙,便是稀稀拉拉分布着的一丛丛枯败的草甸,或是偶尔出现的一把发白的动物骨骸,告诉旅人此处环境的极度危险与恶劣。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进了一片戈壁,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沙粒,但是简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坚硬又凹凸不平的地面跋涉起来更辛苦。

路过一块看似像干涸掉的河床时,简抿了抿干裂的唇,眼珠立刻转开,不!她不能想……不能想一个与水有关的字眼,否则她会精神崩溃而产生幻觉,然后做出错误的判断,耗费体力,成为一缕幽魂永远留在这儿……

太阳逐渐西斜,天边飘过的云层带来了一丝清凉的风,罗比第一次停下了脚步,伸手放到嘴里舔了舔,举起测了测风向,他暴露在外的膀子被晒伤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汗水浸透的肌肉油亮亮的,少许沾了些沙砾的地方尽也磨出了细细的血痕,话说这是“吃人”的沙漠大概不算过分。

他指了指远处风化得相当严重的岩石,简短的说:“今晚的宿营地。”

简点点头,跟着他往那边走。

踏入岩石的阴影里前,罗比又顿住步伐,简意会站到他旁边,只见他弯腰捡了几块小石头,像是掂重量,其实他是在观察,接着往岩缝扔去,须臾听闻几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几条盘踞在岩石底部纳凉、筑巢的毒蛇窜了出来。

“噗噗噗……”

罗比赶紧回头,简已经准备把枪收进枪套了,他佩服的叹息,这女变态的动作简直快若闪电,接着她走过去,拎起被射杀的蛇身,一口含住破开的蛇皮,饥渴的吸蛇血……

罗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简吞咽了几口,抬头:“趁热喝,凉了就腥了。”

“……”

part09

09-1

简喝干最后一口蛇血,仍不满足的把手指指缝都舔了一遍,斜眼见罗比还迟迟不肯动手,她嘲讽的笑笑,径自掏出匕首把三尺来长的毒蛇开膛破肚,利落的剥了蛇皮,取走内脏,在斩下蛇头时突然叹了叹。

“怎么了?”罗比以为她出现了不良反应,立刻紧张的问。

她哼道:“今天工具没带全,多么珍贵的沙漠眼镜蛇的毒液啊,可惜了。”若能萃取这剧毒,然后蘸在刀刃上……多天然环保又节能,简不舍的摇摇头,然后把蛇头一挑,甩得老远。

罗比黑线,死变态!

接着她找了几块平滑的石头,把蛇肉分好段,一块一块摊平了,被太阳烤了一天的石头滚烫烫的,蛇肉放上去一下便卷了起来,她嗅了嗅,闭眼陶醉,“真香。”

罗比觉得自己要吐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在城里混黑道的,谁不养尊处优,过着昏庸无度的奢侈生活,哪会像她生喝蛇血,还打算生吃蛇肉,野人一样。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简反问完,视线移到他手里的蛇身上,看着淌下的蛇血一滴滴被干裂的地面吸走,饥渴得目光都变绿了。

罗比马上递给她,“你来吧,我不要。”

她一把接过,二话不说仰头就将所剩不多的蛇血吞干净,末了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评价道:“时间长了点,没那么新鲜了,不过聊胜于无。”

闻言他好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她处理好最后一条蛇的尸体,手里捧着三个蛇胆,“你的酒呢。”

“干嘛?”他防备的瞪她。

“蛇胆驱热毒。”

“所以?”

“吃了它。”

罗比暴走了,他跳起来,“你疯啦,这要是有毒的怎么办?没被蛇咬死,你要自杀啊?”

简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冷冷的说:“把酒给我。”

“不!”他往后护住腰部。

“知道上一个跟我说‘不’的人现在在哪里吗?”忽然她用非常轻柔的声音问他,表情像个循循善诱的中学老师。

罗比不由自主从心底冷到了脚底,他知道这女人怒了,而惹怒她的下场会很悲惨,后果会很严重。

他踌躇着终于拿出别在裤腰里的酒瓶,简笑容可掬的一边伸手接一边说:“谢谢。”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再劝劝她,“晚餐不是有着落了吗?你何必在乎这点开胃菜?”

“你蠢你的就好,别让别人跟你一样蠢。”简不再搭理他,仰头把蛇胆混着烈酒一起吞到了肚子里,罗比看得一阵胃痉挛,浑身是那种干呕过后的冰冷无力。

简用匕首挑起一块蛇肉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罗比头昏脑胀,拖着身子蹒跚的走开,背靠岩壁抻直双腿瘫坐下,他频频吐气,太恶心了,忍不住唠叨:“我知道你渴,你饿,不过在沙漠里饥不择食太危险了。”

吃饱喝足的简有了力气,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她收起匕首坐到他附近,翘起脚跺掉鞋面上的沙土,“罗比先生,我只是不认识路,并不代表我不懂怎么生存,比这里残酷的地方我都呆过,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话音一落简先不爽的拧了拧眉,跟这个胆小如鼠的白痴说这些干嘛?转念又想大概感受到他是真心担心她的缘故吧,这个世界上要她死的人多,怕她死的人用五根手指头数都不需要,所以百年难得一次发了慈悲,解释一句给他听。

“是吗?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知道保护自己了?”罗比嘲讽的哼声,不屑的撇开头。

“你说你父亲是华人,那么他应该告诉过你,蛇肉不但可以吃而且蛇皮、蛇胆、蛇油都是可以入药的吧?”简被他孩子气的表现逗乐了。

“野蛮人才生吃。”

“呵呵……不好意思,我恰恰就是野蛮人。”

罗比彻底死心闭嘴了,和这个女变态他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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