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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134)

林森柏不着痕迹地从咪宝脸下脱身而出,反绕到咪宝背后,顺着她的肩臂取下那条虽然性感却远不及咪宝本人有魅力的胸衣,伏低身子,一吻烙在咪宝肩胛之间,“急性子真不是好事,我得改。”

咪宝慵懒地趴着,一手松松揪着床单,一手埋在枕下,全无束缚的感觉令她觉得舒服,林森柏黯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那么美,可我差点就错过了。”她的心跳漏掉半拍,“谢谢你送我钱小筠,谢谢你回来陪我。”林森柏托着她的肩和腰将她仰转过来,在她脸上纯情地亲了一口,滚烫的左手心淡淡蹭着因紧挨心脏而出奇敏感的蕊尖,右手又朝她腿间而去。

咪宝看着林森柏,双臂环过她的肩,唇舌不受控制地活动开来:“林森柏,记得,无论如何,我爱你。”

话一出口,咪宝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醉了,要不就是疯了,居然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终究是最没资格对林森柏说这句话的人。可是,泪水即将涌出那一瞬,林森柏的身体覆盖了她,林森柏的指尖贯穿了她,林森柏的话语宽慰了她。没心没肺的林森柏吻着她的眉心,下巴在她鼻尖上磨蹭,“我知道,不用你说,心知肚明。”

“林森柏,关灯,好吗?”她紧紧揽住林森柏,体内涌动着林森柏的善良——她希望她快乐。

灯光熄灭,一室昏暗。

深夜,有雪。

北风在窗外,暖意在体内,咪宝揪着林森柏散落枕边的发丝,在铺天盖地的泪水中享受一波波汹涌来袭的高潮,哽咽像呻吟一样不被任何人听见。

“我想和你在一起。”林森柏诉的是愿望。

“我想和你在一起。”咪宝诉的是奢望。

131——汪——

一月六日下午四点十九分,林森柏幽幽转醒,但还闭着眼睛。

怀里满满当当的幸福令她舒服地长吸一口气,脑袋前倾,不期然亲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睁眼,看见是钱小筠,她又笑了,“钱隶筠。”拖长调子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屋子里静得只有中央空调出风的呜呜声和加湿器滴水的淙淙声。

钱隶筠不在。肯定是回家去了。看看钟,确实,她要再不回去徐延卿该当自家女儿被绑架了。林森柏揉揉眼睛,放开八爪鱼一样缠在钱小筠身上的四肢,翻身,仰面朝天,霸着整张床睡成大字型。

假期啊假期,假期可以睡一天。林森柏体贴地把手臂让给钱小筠当枕头,拉起落到腰间的被子,盖住自己,也盖住钱小筠。

“小筠哇,”她睡意朦胧地盯着天花板,眨眨眼,“钱隶筠说爱我了。”钱小筠话不多,总是沉默地听老伯伯絮叨,这次也一样,它没有作答。

“可我怎么觉得钱隶筠不开心,很不开心。”

“以前她总是笑的,逗我的时候是笑的,骂我的时候是笑的,睡醒的时候是笑的,连睡着的时候也是笑的……现在很少笑了,好像笑对她来说是件很累的事情,你也是那么觉得的吧?”

林森柏习惯开着窗睡,卧室内,三十七墙,软胶缓冲边木门,隐秘式换气口,密封效果好得让猛烈的北风只能在不对流的窗户前徘徊。窗帘偶尔动一动,寡淡的冬日阳光从遮阳帘下钻入,但很快又被黑暗赶了出去。

一个人絮叨得久了,话说得多了,脑袋就会缺氧,这就像如果不间断地努力去吹胀一个大气球,肯定会觉得头晕目眩一样,林森柏与钱小筠唠了半天嗑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找到遥控器打开床头的显示器,拉转支架,压低触摸屏,林森柏平时就是靠这台光是运用陀螺仪技术的支架就花了她三万多块的一体卧室电脑偷懒地躺在床上上网。

开机没多久OUTLOOK便弹出提示框提示有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林森柏的律师,邮件无主题,正文洋洋洒洒一大片,还有几个后缀。PDF的附件,林森柏的眼睛近视也散光,眯着眼睛看完前两行便摸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起来。

其后的十六分钟内,她打了电话给源通的轮值司机和发这封邮件的律师,挂断后,她想给咪宝打电话,但考虑到咪宝还要工作,只好作罢,起床洗澡换衣服总共花了她十一分半钟,司机在楼下等了她两分钟。

“去佳景。”林森柏揉揉发酸的眼角对司机说,说完又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今天来的第三颗薄荷糖。

源通今年没惹官司,律师给她的邮件内容不外乎是私事。林森柏法条读得好,空子钻得溜,官司基本落不到她个人头上,所以只能是端竹的事了。

端竹自从去了佳景学校,回家的次数逐渐减少,林森柏问她是不是功课忙,她说她若放假就回家还得麻烦林森柏做饭做陪,索性呆在学校学习,既有免费的宿舍住,又有免费的饭吃。林森柏一算账,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不再提这事儿了,只告诉她“图书馆”里永远有她一张床,永远有她一碗饭,只要记得开门的密码,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现在律师说端竹收养的事受阻,林森柏暂时还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她打算让端竹和律师当面对质,邮件正文太长,她根本没耐心看完,附件随便哪个都是论兆的,她不傻,连开都不会去开它——如果还要自己去看那些公文,她聘律师干嘛?吃饱撑的。

车行过市区时,有一段路上大百货云集,林森柏突然想起个事儿来,“麻烦前面随便找个店停一下,我去买点儿东西。”司机问她想买什么,她说,手机。

因为怕黑,林森柏所在的车厢里总开着灯,她推门下车,眼前一片乌突突的暗。冬季天黑得早,才八点过几分林森柏已经觉得视物困难了,咪宝不在,没人提醒她吃药,VA严重流失的后果不仅体现在光适应性差这方面,有时还会让林森柏觉得烦躁。司机替她打伞遮雪,替她打手电照路,她站在车门边的黑暗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摆手对司机说不用送,她自己可以,可刚迈了没两步便被路牙子卡到鞋尖,无奈,她只好听从司机的建议,接受了司机的好心。

当前,无论在多高档的百货里,只要是卖手机的柜台,绝对乌烟瘴气,所以很多大型的综合百货纷纷舍弃手机这样商品,宁可不赚也不让百货的品位因它而降低。

林森柏与师烨裳不一样,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深居简出的人,超市逛得多,自然对各种百货门儿清,站在椭圆形广场上,左一间新派百货,布景霓虹又是GUCCI又是LV,右一间老牌百货,外部橱窗都被大型广告海报封着,林森柏毫不犹豫地选了右边,上台阶时,大理石地面被雪水凝结,像冰一样滑,年轻的司机细心而殷勤地扶住她,她觉得他就像在扶一个老迈且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大爷,可他不是。像每个男人一样,在他心里林森柏,不是咪宝眼中别扭啰嗦不生性还坏脾气的黄毛丫头,而是一个有着精致五官和均匀身材,性格开朗,头脑聪明,教养良好,身价高企的完美女性,除了偶尔有点凶,但那无伤大雅。

手机响,林森柏在行进自动门后拍拍肩上的水珠,掏出它来,“钱大攻,您没事吧?”钱大攻这会儿应该在上班,没事不会给她打电话。

——你算是耐不住寂寞跑了吧?哪儿呢?别骗我说在家,我已经挟持了钱小筠,你不老实交代我就撕票。

一扫林森柏之前忧虑,咪宝话里带着笑意。

林森柏听见电话那头有乒乒乓乓收拾酒瓶的声音,一下想见咪宝穿着制服弓着腰收拾家务的样子,鼻头有些痒,她赶紧揉揉,生怕鼻血流出来给她丢人。

“我在太古城,准备给端竹买个手机,变更端竹监护人的事估计没戏了,一会儿我问律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有空就过来。”近一年来,林森柏变得越来越不在乎这档子事,例行流程走得慢的原因也大抵在于她的配合态度不够积极。

在林森柏的概念里,端竹今年十六,再过两年就十八了,成为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之后,有所谓的监护便不再必要。端竹是个懂事的孩子,当初打算变更监护人主要是为她的安全着想,其余的不在话下。这两年端竹在佳景里呆得风平浪静,好吃好喝好穿好戴,一点儿没受委屈。因为校内富商子弟云集,属于绑架高危区域,所以佳景的校警都很有责任心,把门的把门,巡查的巡查,除非假日,连校内外的苍蝇夫妻都得两地分居,安全什么的完全不用担心,生活又不是连续剧,意外不是每集都可以发生的。

——你把律师约家里来吧,别到学校去影响端竹学习了,这些事又不是她能做主的,我在家等你,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吃牛排好不好?吃别的你自己买。

林森柏本来也就是打算靠忙乎点事儿抵抗雪夜独处的恐惧而已,咪宝回来陪她,她就没有了坚持去佳景的理由,毕竟,无论多心疼端竹,端竹对她林森柏来说也是外人,外人的事,远没有内人的重要。

嗯?内人?林森柏一愣,挠挠头,对着话筒说:“好,就牛排。”

嗯。没错,就是内人。

挂断电话,林森柏调头往商场门外走,让司机送她回家,司机问她还买不买手机,她拜托他明天来买,随便买一个就行,回公司凭票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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