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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156)

虽然汪顾不喜欢从张蕴然口中听见师烨裳的名字,因为在潜意识里,师烨裳是她的东西,而张蕴然碰过她的东西,她酸,酸得不得了,但出于工作关系考量,她并没有把这种不悦摆在明面上,毕竟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情,想不想分开也得分得开。

“师烨裳说她已经与张氏毫无瓜葛了,百文又在怂恿她回去工作,所以她不会插手张氏的事情。”汪顾抽出机箱上的记忆卡,放进手袋里,顺便把打印机上的新出炉的几份修改意见递到张蕴然面前,“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至于其他的事,我不会拿去烦她。”看表,快到十二点,师烨裳再能睡也该醒了,汪顾归心似箭。

张蕴然从她脸上看出了浓浓的春情,把文件在办公桌上剁剁齐,她无需提醒,自觉撤退,汪顾锁上办公室的门,紧跟在她身后,高跟鞋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比平时响亮得多,足可见她有多着急。

“你这是赶着去陪师烨裳吃午饭吗?”张蕴然头也不转,目光笔直朝前。

汪顾边走边掏手机,两人走到电梯间门口,她已经将车童和外卖都搞定了,“算是吧,赶着在她没饿得低血糖晕倒之前把饭塞到她嘴里。”

张蕴然幸灾乐祸地笑着按亮电梯灯,“你这劲头快赶上张蕴兮了,师烨裳平安,万事大吉,师烨裳生病,世界大战。”

“快赶上?怎么?张蕴兮到什么程度了?”叮一声,电梯到了,两人急匆匆走进电梯,张蕴然按3,去往配楼餐厅,汪顾按1,去往主楼大堂,“对了,你怎么不交女朋友?打算一辈子单身?”

“她以前是让师烨裳坐她腿上办公的,除了我,她的办公室从来不让人进,文件靠电邮和传真,有话说就打电话,万一要开会也是视频会,人家都以为她神秘得不得了,天晓得她在里面跟师烨裳搞什么鬼,师烨裳如果生病那更不得了,她旷工也要陪床。当然,”张蕴然顿一下,将文件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我可不鼓励你这么干,当年她有师烨裳从旁协助,工作效率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而且她们都是激进的铁腕主义者,容易就各种问题达成共识,而你如果回去陪床,工作效率很可能会降为零,甚至负值,我相信师烨裳也不想看到张氏倒闭,所以你还是维持现状吧。”

因为不是高速电梯,三十二楼降到三楼大约需要花一分钟,张蕴然掐着时间说话,回答完汪顾的第一类问题,电梯刚好抵达她的目的地。很明显,她根本不打算就汪顾的第二类问题作答,“下午四点管理层开会讨论节日安排,虽然会不长,也不重要,但你最好去旁听一下,促进同事间的了解。记得准时。”电梯门关上之前,她站在门外冲汪顾贼笑。

近来汪顾与她接触频繁,对她这种周圆的回避已是见怪不怪,无奈地叹口气,等待电梯降到一楼的过程中她以超一流月付费全时搜星附带铱星电话视频联络的导航软件的运算速度规划出回家的最优路线,车童在她走出大堂门口时刚好将她的阿斯顿马丁开到门廊下。

……

果然不出汪顾所料,她回到家时,师烨裳已经醒了,正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不知在看些什么,手边的透明咖啡杯里,黑水只剩了个底儿,一瞧那成色就知道这杯咖啡不会比ESPRESSO淡。

“师烨裳,你又来,医生说你不能喝咖啡的。”汪顾拿起她的杯子,仰头喝干里面的东西,一股苦得发涩的味道涌满整个口腔,汪顾顿时皱起脸来,“我的师总啊……”她最近比较习惯用“师总”来代替神,上帝,老天爷之类的词,“您可真一点儿也不浪费煮咖啡的时间,可您倒是有必要非煮那么浓吗?”

师烨裳旁若无人地拿起点触笔,在触摸屏上画几条横线,又画了个圈,“这样可以节省倒咖啡的时间。”

在汪顾所处的位置上,她无法完全看清液晶屏幕的全局,但是她所见,尽是数字和表格,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叙述性文字,任何一条描述性曲线,任何一张形象化图片,所有的,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抽象数字,“师烨裳,你的脑袋原来是被这样用坏的……你从来都把自己当计算机用的吗?为什么不用软件把它们整合起来看?”

“原始数据能告诉你很多东西,工具软件则会把那些珍贵的异常值当成噪点一样去除,在数据量较大的时候,即使是在用不去噪的精描图上你也无法发现它们。”

师烨裳的淡漠一如从前,情绪越稳定,身体越健康,她就越难以接近。汪顾凑到她脸旁嗅了一下,立刻由她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沐浴露味分辨出她从睡醒到现在一点儿油腥也没沾过,“这种神奇的方法有空也教教我吧,你该吃饭了,”强硬取走师烨裳手上的点触笔,汪顾拉她从一堆办公器材中站起,牵着她下楼,“几点起床的?饿得手冰凉你也不知道要找东西吃吗?叫外卖或者自己煎个蛋之类的。”

汪顾现在真是四脚朝天地赞同她亲妈的政策:这种女人一定要绑在身边才不会出问题。

天知道她以前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把师烨裳当成一个完美的职场女性,以为她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够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现在看来,当时简直错得将谱离到了冥王星上。

难怪师烨裳过往的每个情人都会将她捧在手心里,原来是因为不捧着她她便有可能在一天之内轮流引发你心绞痛,肺气肿,脑溢血等多种疾病,她那些可怜的EX们,捧她,绝对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

“国内送外卖的不带POS机,我没时间做饭,”师烨裳坐到餐桌前,看着汪顾将一个个便当盒打开,又将一份砂锅粥推到她手边,左找右找看不见吃饭的家伙,便问:“外卖餐厅没给你勺子筷子吗?”

汪顾从厨房里一溜小跑出来,手上多了两双筷子和两把汤勺,塞进师烨裳手里,绕过桌子坐到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将食物不分彼此地往肚子里塞,“不是说了现金都在床头柜里吗?再说车也在家,要是不想吃外卖,你可以开车去吃喜欢的东西嘛,再不行就应该打电话给我让我送东西回来。”这已经是汪顾本周以来第三次与师烨裳交涉她的伙食问题了,平均每天一次,而师烨裳的借口永远只有这俩,似乎连多想一个理由都会令她觉得麻烦。“师烨裳,你别总想着与我分开账户,分开物品,分开所有好不好?更没必要一口一个‘你的’什么什么。”汪顾摊手,“这些东西都是你的,连我都供你差遣,所以请你不要再虐待自己了行不行?只是吃个饭的事儿罢了,用不用那么上纲上线啊?”

多次失败的谈判几乎消耗掉了汪顾所有的智慧和耐性。看师烨裳连饭都吃不好她既心疼又内疚,可师烨裳就是像一块坚冰似地毫不动摇,她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汪顾无数次劝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慢慢规劝师烨裳改变这种不良的生活作息以及这种凡事必须分得一清二楚的态度,但她同时也看到了师烨裳继续这样下去会因低血糖而再次病倒的极大可能,所以她干脆决定开诚布公地跟师烨裳再谈一次。

如果这次交谈的结果还是像之前那样令人沮丧,那么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请专职护理回家照顾师烨裳,让师烨裳完全处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婴儿式照顾下。二是每天缠师烨裳晚上八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陪她吃早饭,陪她去上班,由她亲自负责师烨裳的生活。

当然,无论哪个都不会让师烨裳满意的,汪顾知道,但她可以让师烨裳屈服。

“汪顾,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的生活,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师烨裳还在喝粥,但喝得极为……寂静。汪顾甚至听不见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避免的,牙齿撞瓷勺的动静,“吃不吃,什么时候吃,吃什么,我自有分寸。你放心,我饿的时候连生鸡蛋都可以吞掉二十只。”

“上一次,上上一次,包括上星期那几次,你都是这么说的,一个字也没错。”汪顾含住一块柠檬鸡,小幅度地挥舞筷子。她今天穿了套很宽松的深棕色工装,袖口被她抖到手肘处,她看似嫌它麻烦,于是放下筷子,悠闲地脱掉它,接着自然地挽起衬衣的袖子,“顺便”解开领口两颗扣子,“工装真麻烦。”

师烨裳喉间明显动了一下,汪顾当然不会错过,因为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153——因——

汪顾把下巴撑在自己交缠的十指上,饶有兴致地问:“听说生鸡蛋可以壮阳,难道还可以滋阴?嗯,虽然我完全不介意你用我来试试它的效果,但生鸡蛋有细菌,我建议你换点儿别的,比如……黑芝麻首乌牛骨山药之类的。”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汪顾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师烨裳对她的欲望。每当她做出稍具挑逗意味的裸露动作时,师烨裳总是不自觉地先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裸露部位数秒,然后再强制自己挪开视线。

汪顾不傻,她非常清楚这是因为她长了一张与张蕴兮极其相似的脸,以及几乎一样的身材,师烨裳刚从重病中恢复,对这方面的欲望本来就会强于常人,再加上从前夜夜笙歌,如今禁欲半年的强烈对比,说到底,她是接受了颅脑手术,不是接受了阉割手术,她根本不可能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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