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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295)

马律箩见师烨裳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于是干脆开门见山地阐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说吧,如果我们答应不再插手令尊的案子,师小姐今晚能否留宿?只一晚。就这个条件,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我想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听说师小姐的入幕之宾也不是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应该不在乎这个。”

“下次要提这种条件,你们得私下找我才好,现在搞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怎么好意思答应?”师烨裳瞥着汪顾,晃了晃小腿,宽松的皮凉拖在脚上一下一下荡秋千,“提点儿别的吧。”

马律箩似乎早已料到师烨裳会拒绝,但她并没有为此预置备胎,得到师烨裳的答案后,她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得偿所愿的欣慰,吹吹火红烟头,她愉快地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只好战场上见真章了。”朝身旁随行使了个颜色,两位随行立刻提来六只金银相间的小袋子,她扬手一示,继续道:“这是生日宴会的谢客礼,虽然你们把它搞砸了,但我们还是要坚持主客相持之道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你们不会嫌弃。”

284 跳楼价

六人一人提着一个小袋子被一群高大威猛的雄性动物簇拥着,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莫茗梓家的内室。虽然这是一次毫无成效的会面,但肇事的二位并未因此觉得不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赚多大钱,就得担多大的风险,若是每时每刻都把烦心的公事揣在心里,那如今出场的恐怕得是两个黄脸憔悴的欧巴桑了。

进得电梯,六人开始叽叽呀呀地聊大天,电梯封闭,人声就像打雷那么震耳。林森柏好奇地掏出莫茗梓的谢礼,剥开与袋子一个调调的包装纸,她那猴爪子三下两下就从盒子里挖出一部诺鸡鸭的鸡王来,“哟,这谢礼真实用诶,拍人垫桌砸钉……盖房子!真是居家必备的好鸡、好鸡啊!”

“呐呐呐,都给你,一只鸡,再一只鸡,”师烨裳从汪顾手里取过自己这边的两份礼物,把细细的绳带挂到林森柏曲起的尾指上,“盖房子去吧。赶紧把旧城那边的房子盖起来,省得我为你操心。”

林森柏这会儿还学会假客气了,摇着头摆着手,差条尾巴就变狗,“不要不要,人家送你的,两台加一起一万,够你买瓶酒的。旧城那边我已经让人加紧拆了,少赚就少赚,好过被收地罚款。哦,对,”她突然把头撇向站在角落里的端竹和郝君裔,“端竹,你真不心疼吧?你要心疼的话,我就把房子给你留着,顶多让设计公司把它处理成园景,不是很为难的。”林老板最近赚了几笔大的,虽然凡事照是以旧城改造为优先,但她已经不太在意端竹家里那一亩三分地了。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少盖一栋楼的事。加大楼间距降低容积率对地产商来说就像放一针管血,况且让设计公司搞出个样板花园做典型那就啥都找补回来了,亏也亏不死,赚也赚不饱……林森柏愈发觉得自己当年没必要把个小贡丸给算计成那样,简直财迷心窍,太奸商了!

然而就在林森柏忏悔不迭之际,端竹也毫无保留地表示出自己对当年那种钉子户行为的歉意,“林小姐,我不为难,趁郝君裔在,咱们今天就把能办的手续办了吧。我一直任性拖延,一定让你受了不小损失,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端竹高高拎起自己手里的两个袋子,瞧模样是也打算把它们交给林森柏拿去盖房子,可不知怎么着她又把手垂了下去,摸出盒子,打开,取出手机,左右端详,甚至还打开了手机背板,查看里面的电池槽。林森柏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低着头道:“这手机……封着螺口的保修签被撕掉了。”

众人一时目目相觑,全都不知她想说什么。此时电梯已经到了四楼,她赶紧一步跨前按下3键。电梯门不刻敞开,她一瞧外面是卖电器和健身器材的公共楼层这才撵着开门键说:“手机可能有问题,我们没时间查究竟,最好是把它丢掉,只拎盒子和袋子下楼,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郝君裔懒洋洋地踱出门去,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背对众人抻了个懒腰,抻完,她又边打哈欠,边做扩胸运动,“尿急。大家一起尿一泡去?”她刚在仰椅上被端竹灌了一整瓶矿泉水,尿急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但她莫名其妙地招呼大家一起去尿尿,这就有点儿粗俗得几近诡异了。

林森柏看看咪宝,咪宝逗小孩儿似地冲她瘪嘴八眉。师烨裳和汪顾倒是很有默契地牵手走出了电梯,直接就往洗手间方向去。没一会儿几人都进了洗手间,端竹确定洗手间里没外人,便将大门反锁起来,拿过林森柏手里的四个袋子,加上她手里的两个,逐一拆开,把六个手机连附带的电池都摆到了洗手台上,“郝君裔,怎么办?我刚开始学反侦察,还没学会怎么处理证据。”

“这个证据是处理不掉的,电梯里有监视器,我们又不能把这些砖头都冲下水道里去。来这里处理它们是因为厕所里不准装监视器,否则就算证据呈堂也不合法。”郝君裔背倚在湖蓝色的隔间挡板上,阔筒的麻质长裤服帖地覆着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若是不说,没人能看得出她就是那号传说中的“预备特务”——只要打仗,她是不得二话,必须服从国家意志为国献身的。“你们拿着袋子和盒子先下楼吧,我来处理这些手机。”

咪宝的鼻息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林森柏晓得咪宝是在担心郝君裔,却又碍着她的心情不便置喙,于是她拍拍咪宝的手背,替咪宝问郝君裔:“你知道里面被搞了什么鬼吗?万一能惹杀身之祸呢?你跟这事儿本来没多大关系,冒险的活儿还是别干比较好吧?要么咱砸开它,看看究竟是什么再处理?”

郝君裔诚不愧是郝耘摹的宝贝疙瘩,想事情的方向都跟正常人不在一条轨迹上,“你们现在必须下去。我们已经耽误了快四分钟,再不下去,他们会上来,到时谁也逃不掉。再说想让我出问题不容易,我比人大代表的豁免范围更宽。走吧,晚上让华端竹同学给我开禁就行了。”

林森柏头一次听见郝君裔语速飞快地说话,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太反应得过来,全以为自己幻听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身在电梯,随那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底楼。门开,只见百来号随行都在电梯口立着,围得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直将电梯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不用等郝君裔,我们先走。”端竹一边走一边低头道。林森柏挥挥手,反恐精英立马作鸟兽散。汪顾假装习惯性地要替师烨裳拿手里的东西,师烨裳含笑瞧她一眼,摇摇头,“反正也没危险性。”

五人走到停车场,刚刚找到各自的车,四辆丰田越野便不知是从哪儿蹿出来的,鸣着警笛就杀到了几人面前。车门一开,几个配枪便衣匆忙跳下,将她们虚虚围住。林森柏那通达四海的尚且不知来者何人,更不用说师烨裳这唯独通达交警大队的,“绑架?”她笑。这一票可大。不过大归大,若是把她们都绑了,赎金可不知道谁来交。

“少嬉皮笑脸,我们是省缉毒大队的,”一个黝黑精瘦的男人扬手叫来几个半大不小的女性同仁,“你们被举报非法持有毒品,请你们配合检查工作。手里袋子交出来,我们有女同事为你们搜身。”

哦,难怪。缉毒警这个东西,确实不容易勾搭上……林森柏啧啧有声地点头,被搜身搜得不亦乐乎。摸她腰肋的小姑娘看她笑得荡漾,脸上蹭地就烧了把火,等摸到她裤腿时,她还变本加厉地在那儿大象大象地一气儿乱摇,小姑娘这个恨呐,恨得精虫上脑,啊不,卵虫上脑就轻轻拍了她一下,她不知悔改,干脆春情洋溢地仰脸向蓝天,幽幽吟起了床调,“ROOM,ROOM,ROOM……”师烨裳提醒她拆开叫,她偏不,反倒说:“我们平时都这么哼的,入、入、入……”这下连男警察都脸红了。

搜弯身,五人各自整理衣服。端竹问搜到什么没有,警察吱吱呜呜地说可能是线报有误; 端竹又问那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警察擦着额间热汗说只能道歉;等端竹再要问什么时,警察已经威武不屈地收了队,野猪似地蹿上车,一股黄尘刮过,跑没影儿了。端竹立刻给郝君裔打电话,郝君裔说等她五分钟就好。众人觉得她是为大家牺牲了自己,便都心甘情愿地陪着等。

五分钟后,郝君裔果然出现在商场的人行出口处,自三十几阶的高台上款款而下,迎着夏季傍晚的小风,她周身素麻和一头轻发飘逸得像能飞起来。端竹一贯而贯地花痴她,此刻当然看得目光发直。林森柏使坏地拿手去遮咪宝的眼睛,咪宝报复一般也去遮她眼睛。师烨裳和汪顾瞅着这双活宝,无奈地摇头对笑。“这让淘气包给带的,钱总也越活越小了。”“嗯,幼齿情趣可不是谁都能玩的。”

郝君裔像超模走T台一样有型有款地走在停车场的行车道上,在几乎所有人都抬起手来打算为她鼓掌时,她打了个哈欠。人打哈欠大多是要闭眼的,郝君裔也不例外,可一闭眼她那脚步就斜了,斜了斜了吧,她还斜得没边儿了,路边那么大的地方她哪儿不好走,居然照直往一根公狗的厕所撞去,啊咣,旁人听着都疼,但她揉揉额头,把嘴阖上,好像赞赏自己终于打完一个哈欠那般满意地点了点头,校正方向,继续抹着眼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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