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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297)

咪宝:“那咱们装没看见吧。”

林森柏:“嗯,虽然保守秘密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286 同一个世界

师烨裳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赶到宠物店时,大熊已经进了隔离操作间,初秋正在帮它做检查。汪顾见师烨裳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全身上下都在很克制地发抖,缕缕热汗从额头淌过鼻梁淌过嘴角,一直淌到雪白的衬衣领子里,一些被棉布吸收,大多数还在唰唰下滚,浸得她那突出的锁骨一片光滑水亮,再仔细瞧,竟是连扣子都湿了两颗。

“它、它怎么样?危险吗?”接过汪顾递来的纸巾,师烨裳只将它贴在额头上按了按便踮着脚尖持续地往嵌着磨砂玻璃外墙的手术室方向张望,她目不转睛地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说出来,喉头粘膜的黏连感与一股突然上涌的气流突然合作将她的思维冲到了九霄云外,她开始剧烈地咳嗽,无论汪顾在她背上怎么拍抚都遏制不住她把自己的肺和气管咳出来的趋势,到头还是汪妈妈有办法,一杯温水硬给她灌下去,咳喘立止,“谢……谢、谢谢伯母,咳呃。”她咳得脸都红了,还不忘道谢。汪妈妈急忙让汪顾扶她到沙发上坐好,千叮万嘱她多喝水,不要动——别人咳得再凶顶多咳破气管,但她这么咳是能要命的。为此,李孝培早早给她开了许多抗敏咳的止咳糖浆,但谁能因为预知她会为了一只边境牧羊犬而跑得连命都不要而随身携带咳嗽水?要带,不如带个氧气包更周全。

汪顾知道大熊是她心头好,要是可以,你让她为大熊捐肾她都会二话不说地捐出去。嗯,汪顾万分庆幸,人狗殊途。“你别急,啊,别急。欢欢说没事的,最近天热,好多狗都受不了,再说,初秋治狗,一把好手,大熊回春,指日可待!”汪顾一边轻轻拍着师烨裳的背,一边口不择言地哄。何欢欢在旁听得直想笑,回春?这比让太监回春的难度还要大一些;师烨裳本来急得快要脑溢血,可汪顾的打油诗编得应时应景,她又忍不住抿着嘴角挂了笑。

说话间,汪妈妈从广场的露天水吧买回一瓶功能饮料,拧开盖子,递到师烨裳手里,让她能喝多少喝多少。师烨裳自然又是好一通客气的答谢,汪妈妈呵呵笑着拍她手背,不说什么也慈祥得好似一尊令人安心的弥勒佛。三人一齐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半天,那扇间隔操作功能室与待客区的玻璃门终于打开来,师烨裳紧张得猛一下从沙发上作势站起,何欢欢却按住她的肩,“没事,我去取样化验。”说完,初秋果然从玻璃门中半探出身子,将手里几个装着棉花棒的塑料试管交到快步走近的何欢欢手里,随后,富有朦胧美的玻璃门再次合起,师烨裳的额头上明晃晃地又沁出一层细密汗珠。

为了缓解师烨裳的紧张情绪,汪顾打开墙壁上的客用电视,调出个正在播放综艺节目的台,然而等她回头征求师烨裳意见时,却见师烨裳眼帘虚垂,视线空茫地望着电视的左下角,由此可知,如果她在看电视,她就是个斜视眼儿。

汪顾心里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心脏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生生揪疼起来。她错误地以为自己在心疼师烨裳,但时间将会告诉她,心疼不一定是为了他人,也可以是因为自己。好在她简直像是蟑螂成精,这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在她那儿算不上什么大波澜,坐回师烨裳身边,揉揉发酸的鼻子,她也就没事了,特别在师烨裳屋里地把头挨到她肩上后,她感觉自己猛地变成一座坚实的大山,空调冷风吹动她的长发,那便是山顶上郁郁葱葱的狗尾巴草。

两个小时后,三人从宠物店走出来,师烨裳一步三回头,但脸上已经没有了紧张和害怕,只有不舍。初秋用手语告诉何欢欢,大熊吃错东西,外加有些中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在这边观察几天为好。何欢欢将初秋的话如实转告,师烨裳这才把心吞回肚子里。汪顾建议师烨裳回家休息一下,可师烨裳的电话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候响起,周子儒说有些情况需要师烨裳亲自定夺,她只好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国代。

“小顾,”汪妈妈一边滚子清除身上的狗毛,一边红着脸规劝汪顾道:“她最近辛苦,你也辛苦,夜里啊,那个……嗯,你明白我的意思,来日方长,你们都别把身体累坏了。”

要换成五一前,汪顾至少还能喊声冤,但现在她连喊冤的资格都没有了,汪妈妈说得挺含蓄,越含蓄越是臊死人,汪顾开始痛恨自己那张总会发出吱呀叫唤的床——该叫的不叫,不该叫的瞎叫!

就在汪顾腹诽大床的过程中,车子横穿过一条通往机场的高速路,端竹那辆很不好开的XC90,于二十三分钟前驶过机场端收费站,这会儿,她正拖着一个轻巧的白色皮箱,默默跟在郝君裔身后,去往托运柜台办理登机手续。

“唉,又要跟你依依惜别了。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你。”郝君裔长长地叹,修长背影像是被人拔了气门,一下就变得佝偻起来。单纯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再听到此番催人泪下的话,纵是铁石心肠,亦免不了一通唏嘘。只没人想得到,郝君裔在两秒钟后便开始抻起了她那漫长得好像距离结束遥遥无期的懒腰,与此同时,她还生怕气不死端竹似地用打哈欠的腔调,总结了一下这句话的中心思想,“真~好~啊!”端竹低着头,冷哼一声,仿佛早知如此。

由于开放柜台较少,硕果仅存的条传送带前大排长龙,端竹让郝君裔到有座位的休息区里等着,托运的事,交给她来办就好。郝君裔自离职后愈发地懒散起来,要是没有人管她,她恨不能一天睡二十三个半小时,剩下半小时进食与排泄。她常常想,为了缩减这种费时的闲事,也许可以尝试边进食边排泄。“那我出门去转转。”说着,她抬脚就要走。

“郝君裔,要笑就请大大方方笑出来,不要偷笑,很不雅观。”端竹在她背后道:“我要排队,拦不住你买烟抽烟,但你必须承认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政客最最了解什么叫“对”与“不对”:只要规尺在手,说对就对,说不对就不对。

郝君裔很想告诉端竹与政客言错对是没用的,然她现在只想抽烟,头等舱的专用柜台前队伍并没有长到她能站在候机大楼外抽完一整包烟,所以她呵呵一笑,利落转身,难得轻快地迈开步子,根本不去搭理端竹那完全搞错对象的是非观,解决必须去也。

时间如古老哲人的流水账一般匆匆流过,端竹在郝君裔抽完第三根烟时换好了登机牌。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就该登机了。安检那边的队伍一点儿不比托运这边的短,端竹觉得有必要把郝君裔从那扇自动门背后拎回来。当然,在拎她回来之前,应该把她手里的一次性打火机送给她身边那半打围着她借火的人……端竹想是这么想,但到了郝君裔身边,她的冲动立马由魔鬼升级为魔王,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怎么会以那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的速度拦下了郝君裔即将与别人交接火机的手,几乎是将郝君裔生生拖进禁烟的候机楼中,一路,脑子里就仨字:没节操。

“喂喂喂,女王,请你轻一点,”郝君裔在端竹扣紧的掌中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心中不断感慨着“女人是弱者,女王是终结者”云云,双脚还得紧跟女王大人的步伐,以防不是被女王推倒,而是被女王拉倒,“我马上就离你而去了,你就不能抓紧时间对我稍微好一点吗?”可惜拜她长期以来漫无目的的胡说八道所赐,端竹对此甜言蜜语充耳不闻,照是板着一张秀色可餐的小脸,气哄哄地在前面走着。“啊~女王啊,饶命啊,好疼啊……”郝君裔拖着调子低声喊,临近路人纷纷侧目,本来都是冲着那声“女王”来的,哪料看着像女王的那位已然变了驴,哼哼唧唧地被人硬拖着走。终于,两人到了安检处,郝君裔一看胜利在望,用闲着的手拍拍裤兜里的烟,自觉跨到队伍之末,迫不及待地要与端竹告别,“我自己排,你走吧,把证件登机牌给我就行。”

端竹白她一眼,脸上冷得都快结出液态氮来,“到你才给。”

郝君裔心想安检闸的背后就是解放区的天,神清气爽之下,也就不与黄毛小儿较劲了,只是跟着前面人的身影,一点一点往前挪,及至闸口,她心花怒放地冲端竹一笑,伸手,无声地管端竹要证件。端竹也不含糊,她要,就给她,掏出裤兜里的两张身份证,拆开叠放在一起的两页登机牌,一份自留,一份给郝君裔,同时盯着郝君裔那几乎快掉到地上的美丽下巴,回以嫣然一笑,并学着郝君裔雀跃的口气道:“老爷爷说,我直到大四才需要回校,所以我劝你赶紧把烟戒了吧。在未来四年,咱们同一屋檐下,同唱一首歌,你又何必跟我斗智斗勇呢?对吧?”

287 穷鬼师烨裳

二零零七年夏,七月六日,星期五。师莫两边的拉锯战已经打了一个星期。期间事态多有变化,然师烨裳仍凭借巨资撑腰,在波澜壮阔的无声战役中握有微弱优势。周子儒认为,这次师烨裳是难得地打了场硬仗。师烨裳呵呵一笑,也不多言,只是蔫蔫地摆一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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