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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90)

有些个人云亦云的人,总爱说“长岛冰茶”是失身酒,殊不知诞生于热带的“新加坡司令”才是失身酒中的上品。喝长岛冰茶失身的,都不是什么真矜持的货,因为长岛冰茶本身带有浓重的酒精味和苦味,这是砂糖,柠檬汁和可乐无法弥补的缺陷,调好的酒刚到鼻子前已经有些刺,喝超过两杯就有蓄意失身的嫌疑。而司令不同,司令里有大量的菠萝汁,菠萝汁带着刺激的甜香,能够彻底遮掩酒精味。一杯调制得当的司令喝起来只会像洋溢着热带浓情的果汁,喝时,很美妙,喝完,更美妙…至于多美妙…反正席之沐的第一次,在李孝培的巧手“呵护”下,一点儿没感觉到疼。

李孝培记得那天酒店里的暖气很舒服,床很舒服,枕头很舒服,被子很舒服,搂着席之沐睡着的感觉更舒服。她对半醉半醒的席之沐说,咱俩过一辈子吧。席之沐在她怀中回答,随便。

次日是星期六,李孝培在幸福中醒来却发现一个满脸是泪的席之沐——当年的席之沐还不知道什么叫“开放”,失身就是失身,不在意料中的失身就叫被□。李孝培的动作再令人享受,她亦觉得前夜是一种屈辱的回忆。她本想从此否定李孝培这个人,将她当做□犯一样对待,但冥顽不化的处女情节又令她承认了自己无论身与心都属于李孝培这个既定事实,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旧社会的苦命丫鬟,被主家少爷用强后,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嫁给少爷当小妾。

九六年冬天,李孝培与席之沐,一个不断展望一生,一个不停回忆一夜,思考问题的立场貌似有些错位,但关系终于升级。

九七年一始,李孝培在席之沐的学校旁边租了一套两居室,软磨硬泡终于劝动席之沐共襄同居盛举。席之沐入住那天,李孝培乐得欢天喜地,冒险用她操手术刀的手杀了一只鸡,熬了锅到喝时才想起该放盐的鸡汤。李孝培对席之沐说,我会努力工作的,到时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子。席之沐对李孝培说,你高兴太早,我又没嫁给你。这种不咸不淡的话,听在当时的李孝培耳朵里,只当蜜语。她根本想不到席之沐竟是怀着屈辱感在与她相爱,她以为只要自己做得足够好,两个人的生活就会像童话里说的,幸福,一辈子。

李孝培再也不吊儿郎当了。她开始用心工作,经验不够靠勤奋补,学识不够靠书本补,经常是一到家就立刻把买回的饭菜摆好,看着席之沐把饭吃完,洗好碗后便直接上床睡觉,第二天四点不到就起床看书,六点下楼买早餐,七点准时去上班。当着席之沐的面,她依然嘴欠,总要把席之沐逗弄到扇她耳刮子才肯罢休。而席之沐打着打着,居然也打出了心疼的感觉,下手越来越轻,对她越来越好。

到了零零年,李孝培在B城医疗干线已经小有名气,不再是那个仗着家里关系横行乡里的小医生了。与此同时,席之沐也以全优的成绩从学校毕业,进入外企工作。李孝培为了她工作方便,在B城中心区买了套小三居,如此,今后无论席之沐跳槽到哪里,通勤时间都不会多于半小时,李孝培好生得意。

有一天,李孝培问席之沐,开心吗?席之沐说,开心,除了每天早上醒来的那刻。李孝培知道席之沐心里那根刺还没去掉,只好搂着席之沐说,我用一辈子时间来赎一夜的罪,只要你别离开我。席之沐吻住李孝培还欲继续的嘴,解开她胸衣背扣,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她爱李孝培,虽然没有李孝培爱她多,但她不相信李孝培可以把她心头那根刺拔掉,毕竟,那是她亲手扎进去的。

六年间,李孝培与席之沐的相处,和谐得令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两人打打闹闹,却从没吵过架,偶尔拌个嘴,总是以李孝培低头认错作为结束。

工作后的席之沐,成熟风韵渐渐展现,李孝培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即将来临的七年之痒败在她对席之沐的迷恋之下,相爱的两人间,早已被当成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性生活并没有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而减少,反而有再创新高之势。每天早晨,两人必须六点醒来才能赶在八点前出门。晨操晨操,晨间之操,多音字被读成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互有往来,谁也没占谁便宜。

纠缠的四肢环绕着两颗紧贴的心脏,席之沐却在这样的幸福中感觉到了疼。她不知道一段由迷乱开始的关系,会不会在迷乱中结束,而来自家人的婚姻压力也逐日递增。渐渐地,她开始害怕与李孝培□。可是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够避免的,性欲和饥饿,都源自对生理需要的满足,她只好每天先□,后害怕。就像一个热爱美食的人,先吃饭,后减肥。

工作后第二年,席之沐就职的荷兰公司准备在国内推广一种专业的家庭管理培训,公司上下一致推选席之沐去荷兰参加为期两年的相关学习,而席之沐的家人在她上大学后没多久便已移民风车之国,两益权一利,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她迷信地想,也许是时候到了,与李孝培的一切,终于也是在这种类似□的境况下结束。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李孝培,李孝培说无论多长时间,她都会等她回来。席之沐不愿对李孝培说谎,毕竟此去时日太长,变数无穷,自己的心境尚且难以明晰,又怎么能让李孝培孤守等待。

“我们先分手吧。我去换换空气,回不回来不一定,回来是否会通知你,也不一定,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我们再相处下去,也不会是一辈子,连你也都怕了,不是吗?所以我们分开走一段吧,要是还能再在一起,我相信会是一辈子的。”

李孝培尊重席之沐的决定,她不想看见一个每次性事结束后都会抱着被子发呆的席之沐,她知道自己终是拿席之沐心头那根细刺无可奈何,反倒只会将它越扎越深,她偶尔也会反省自己独霸了席之沐最好的年岁,让席之沐缺少了挑选伴侣的经验,万一今后她爱上别人,席之沐又该怎么办?

爱一个人,与为一个人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李孝培和席之沐都明白。她们要爱着对方,也要为对方日后做打算,于是只能分手,各自走一段,等两人都好到凭自己的努力不能做得更好时,再让“爱一个人”与“为一个人好”这两个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却终究不同的概念合二为一。

二零零二年一月,李孝培送席之沐去机场,一路上两人都只说了一句话。

“木木,下次我再想跟你上床,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

“下次你再想跟我上床,记得先把自己灌醉。”

90——同——

如果说席之沐对李孝培的感情是爱,那么席之沐对师烨裳的感情就是疼。不是疼痛的疼,是疼爱的疼。

二零零四年初,席之沐完成学习任务回国了。

她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李孝培。谁知李孝培个没出息的正在勾搭同院的小实习生,两人一同坐进李孝培车里的一幕正好被出租车上的席之沐撞见。席之沐晓得她就是这么号人,根本没预着她会守身如玉,来看她,便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看完也就心满意足了。

在性都阿姆斯特丹待了一段,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把性与爱混为一谈的笨女人,她只是有些想念那个为了她每天忙完公务忙家务,脸皮厚得刀枪不入,成天嘴欠得非用巴掌才能打得住的小医生而已。

席之沐所在公司在二零零三年六月时做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变更,集团大中华区总裁换成了一个名叫许典的女人。席之沐在家休息一天后,便得回公司向她报到,当晚的欢迎宴会间,席之沐遇见了师烨裳。

许典向她介绍师烨裳时,用的是一种直白到放肆的态度,“席经理,这位是我爱的人,师烨裳。”

许典是中荷混血儿,工作能力强,人长得也标致,她从小在荷兰长大,生活作风,处事态度都很开放。和林森柏一样,她习惯把无论公私,凡是由得她选择的所有宴会都安排在师烨裳的私人会馆里。不为别的,只因师烨裳总把会馆当家,喜欢住在会馆里,想多看师烨裳两眼或者缠师烨裳过夜,最好就是天天在会馆吃晚饭。

拜许典所赐,席之沐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见到师烨裳。突然有一天,在一场平常的周末私人聚会后,师烨裳对许典说:“把你们席经理放了吧,来我这里工作。”师烨裳一身墨绿色暗花唐装,侧坐着被许典搂在怀里,纤细的一双长腿斜搭在沙发扶手上,与身高将近一米八零的许典相比,她的羸弱简直不堪一击。

“好,你问席经理肯不肯,她肯,我就放人,违约金都不用你付。”许典宠溺地拍拍师烨裳一掌可覆的平坦小腹,调情之意溢于言表。

席之沐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端着酒杯,看两人暧昧的举动,还以为那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本想对此明目张胆的挖角行为一笑置之,谁知,师烨裳立刻让人拿来一份空白合同,几笔填好,盖上会馆的合同章,空下薪资、入职日期、乙方签名三栏,从许典怀里站起身,走到席之沐面前,亲自将合同和笔交给席之沐,看着席之沐错愕地接过,她问:“过来帮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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