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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113)

他挑眉,挑逗意味十足,我却眯起眼睛笑笑,“如果你说好,我自然言而有信,可是你却反问我真假,那么我说的这个真的,便是假的。”

顺手把用过的棉花扔到两米开外的废纸篓里,我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玩笑而已,说白了,其实咱们谁都信不过谁。”

唐君然走的那天,阳光居然出奇的猛烈,在这样一个寒冬中,隐隐的不寻常。那天早上,我为了赶早什么都没有吃,在去机场的路上,天边从灰暗到泛白再到清晨的第一缕耀眼的光芒,尽收眼底,我晕车的厉害,心里更是沉甸甸的痛。

有些事情发生了却要当作没发生,有些事情知情却要当作一片迷惘,有些话说出口了却要当作没说过,自己也要乖乖的当作没听到过。

还是那句话,当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的时候,那么就微笑吧。

他从南京禄口机场到上海虹桥机场,再转机去东京羽田机场。

安检前都是叽叽喳喳的各式的旅行团队,唐君然捏着登机牌显得有些促狭不安,“第一次做飞机,不太懂。”

我笑笑,告诉他,“飞多了就习惯了,其实也就这样,我告诉你,登机的时候千万别抢着去排队,反正位置又不会长翅膀飞了的,如果你觉得跟别人挨在一起很不舒服,等其他人都登机了,你慢悠悠的晃进去,一般最后都会有好几个空位置,你喜欢哪就坐哪。”

他有些意外,“这也行?”

“大学时候,我每年四趟,有时候国庆也回来,你说我的经验行不行呢?”我环顾四周,“南京机场人真少,设施也不行,白云机场就很漂亮,不过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微微的笑起来,目光忽然变的很柔和,“临走前,告诉你一个秘密,曾经我很想去买一张飞往广州的机票。”

这一次,我真的是愣住了,透过机场墨绿色的玻璃,炫目的阳光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水纹般的影子,我望着他,只听到自己牙关在轻轻的打颤,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在我呆住的几秒钟,一双温暖的手揽过我的肩膀,他的衣领擦过我的脸庞,我想抓住他的衣服,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

他的手臂的力量渐渐的加深,我感到血气从心口涌起,眼睛里早已模糊一片,尽管这样,那双手,还是固执的垂在一边。

冬天的南京,机场安检前,我们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来告别彼此。

他的背影渐渐的远去,依然是瘦削脊骨,硬净如玉,一如第一眼见到他那样。我痛的没了知觉,只能长久的站在原地,直到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唐君然的信息,“我很快就回来,好好保重。”

我轻轻的按下了删除键,慢慢的走向门口,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阳光全部跌在我的眼睛里,灼痛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周围的来往的车辆和人们,只看的见两三架飞机腾空而起,在我眼前快速的消失,碧空万里。

忽然就想到一句话,这就是一生,你给我一秒钟的吻,三分钟的极乐,一生的痛。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走廊的消毒水味让我干瘪的胃一阵抽搐,我在手术室门口看见韩晨阳和两个医生低声交谈,顿时整个人就懵了,不知道是上前还是后退。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韩晨阳抬起头,和我目光相接,然后那两位医生就离开了,他走到我面前,轻轻的说,“江风麻醉时候出了一点问题,幸好现在没有事了,正在手术中。”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是,没事,还是有事?”

“江风现在没事了,也许药物不耐受,局麻的时候血压很低,呼吸也很浅,不过早就已经没事了,手术也照常进行。”

我却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就冲到水池边,一阵干呕,一摸额头,冷汗涔涔,韩晨阳走进来扶住我,口气有些焦虑,“怎么,脸色这么差,放心,江风没事了,刚才那两个医生是来说明情况的,没事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早上没吃饭,又晕车,让我休息一下。”

他扶我在椅子上坐下来,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缓过气来,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仿佛他真的是一座靠山,很坚定很让人安心。

一叠稿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接过来,随口问他,“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