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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45)

公车一辆辆的过去,溅起飞花,车灯下雨点斜织,朦胧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想去捕捉一朵跳跃的精灵,赵景铭站在我左边,大半的伞倾斜在我这里,校服的左肩已经湿了大半,晶莹的水珠顺着额前的头发轻轻的滴落。

心下一阵感动,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他似乎觉察到我的眼神,“怎么了?”

我促狭的低头,顺势探出身看看车,手忙脚乱的掏月票,“车来了,我先走了。”

他却收起伞,仔细的折好,不顾我推脱硬塞在我手里,“拿着吧,我一会打车回去,明天还给我好了。”

潮水一般的人流挤上公车,我好容易站稳,抬头一看,那个男孩子站在站台下,双手cha着口袋,向我微微笑,眼前是雨雾朦胧,看不清他的眉眼,只是唇边的笑容隽永。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那时候年少、懵懂不自知。

回到家,空空荡荡的客厅,再也没有了咖啡和酒精的味道。

茶几上放着一个大信封,不用看我就知道是他们的离婚协议,爸爸去了上海参加学术会议,妈妈去了意大利,家里真的只剩下我自己。

麦当劳的汉堡越吃越乏味,最后几口我硬是忍着恶心咽了下去,翻开书也不想看,电视调了几个频道又关掉,灯火通明的家里,每个角落都是腐烂的寂寞。

可是,这就是生活,我无力去改变,只好默默的顺从。

第二天早读课,我去的早,刚拿出语文课本准备预习,就听见讲台前乱哄哄一片,一个男生神秘兮兮的说,“这次月考我们班年级前二十的有三个,第一名是陈肖,第二名是江止水,第三名不记得了。”

周围人哗的一下议论起来了,董安妍一脸羡慕的看着我,“天哪,太厉害了,这下你不用愁成绩了,我就要担心我的物理能不能及格了。”

我安慰她,“没事的,放心好了。”然后起身拿起那把雨伞走到赵景铭的课桌旁,刚放进去,后面就有人奇怪的问,“赵景铭的伞,怎么在你那里?”

没来由的就一阵慌张,我轻描淡写的解释,“啊,那个,昨天他借给我的。”

那个男生也没多问,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呵,那个小子,昨天一个人跑回来拿伞就不见人影了,等了他半天只好自己回家了,还让我淋了一身的雨。”

我尴尬的笑笑,迎面赵景铭夹了几本书进来了,看到我们打招呼,“早啊!”

其他几个男生开始起哄,嬉笑纷纷,“赵景铭,太不够义气了,打完篮球就不理我们了,原来是给美女送伞来了!”

明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但是我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冷冷的转了身,回到了座位上,只听到赵景铭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别乱说,我昨天借伞给江止水后就走了,要是你们,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立刻没有玩笑的话语,我回头看去,他浅浅的笑,如晨曦中的一滴露珠,透明清澈。

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所有科目的试卷都摆在眼前,教室里充满了一股诡异的怨气,每个人脸上都浮出淡淡的颓丧,高中的学习和初中迥异,而现在我们才感觉出那种无形的压力。

我成绩算是正常发挥,陈肖初中就很出众,其他几个我都没有什么印象,董安妍的物理低空飞过,不过她仍然是很兴奋。

几家欢乐几家愁。

放学时候去老师办公室,关于学生会竞选,我无意做什么干部,随意的敷衍了几句便走出去,在走廊上看到赵景铭,“考试怎么样?”

他笑笑,摊摊手,指指办公室,“我一向是办公室的常客,没办法,我对学习一窍不通,我能上这所国家重点已经是奇迹了。”

可是我好奇,“昨天你写的是什么语,我可不相信你什么都不会!”

他淡然的笑,真诚的解释,“我家原来是打算让我读完高中去法国留学的,所以会一点法语,别的我真的不行,不是学习那块料。”

我点点头,不想多谈及学习的事,礼貌的笑笑,“加油。”

他也笑,轻轻挥挥手,“先进去了,再见。”

日子慢慢的过,高一的我们和书本、和教学模式慢慢的磨合,同时,外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也是新奇的,《萌芽》开始在我们之间流行,韩寒、郭敬明成为我们追捧的少年作家,年少轻狂、恃才傲物的那么让人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