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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53)

“得之,我幸”,那夜,我收到了他的信息,蓝色的屏幕上四个字,错综的光影之中我失眠了整夜,抑制不住的甜蜜和笑意。

可是我却忘记了,剩下的那句——“失之,我命”。

那时候,我想,我终于得到自己荒芜已久的阳光。

听见寂寞在唱歌(下)

我的生活变的平静但是美好,常泽对我好,不浓烈也不寡淡,细水长流一般。

他会在下午时候静静坐在画室的窗边,面前摊着一本书,看着看着就托着脑袋发呆,我偷偷打量他,手下不知不觉的多起了关于他的素描和速写。

我预感我会失去他,努力的用更多的东西去挽留和怀念。

董安妍却劝我不要和常泽在一起,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常泽对其他女生的关怀,“水水,你们根本不合适,他总是胸无大志的样子,家庭出身那么好,而你,心比天高,你们俩要的生活完全不同,再说,你能忍受他爱你就像爱一个朋友吗?”

我不知道哪来的那么的坚持,“安妍,我只想正常的喜欢上一个人,安静的和他在一起就够了,我忍受不了别人对我太好,比如赵景铭,那样的感情会让我感到压力,而常泽,也许是最适合我的。”

她叹气,“水水,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我默然,看见她坐在双杠上漫不经心的摇晃着双腿,眼睛却紧紧的锁着篮球场上的一个人影,心里暗叹,董安妍,我也越来越不懂你了。

那个年纪,曾经私密心事,总是喜欢深埋在心底,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启齿。

不管是友情和爱情,也许都没有天长地久。

很快的,我们就面临高考的挑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姿态,跃跃欲试的,惶恐不安的,消极逃避的,还有淡然无谓的。

那是人生的分岔口,每个人选择自己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我和常泽因为填报志愿的事不欢而散,他坚持留在南京,我却选择南下。

那天我还在上课,讲台上的政治老师讲的激情澎湃,我无意中向窗户外望去,却发现在走廊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有些惊讶,常泽从来不来班级找我,要等也是在画室。

等不及下课我就溜了出去,径自去了画室,他跟在我身后,不近不远,适度的距离,走到艺术楼的回旋楼梯上,他开口,语气很柔和,“江止水,你真的决定了志愿?”

我“恩”了一声,攥住衣角,“我考虑很久了,不会改变了。”

很长时间没有回答,我回头看去,常泽的眼神在两侧斑斓的阳光里忽然没了光芒,深邃难以见底,以往的那些暖渐渐微凉,他缓缓开口,“江止水,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我摇摇头,“对不起,我只是选择了我应该选择的。”

“什么是你选择的,中山大学?”他语调微微上扬,“我原来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留在南京,起码是江苏省,没想到,你连我都没有告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两之间的感情的?”

窗外忽然沉寂下来,连蝉声都消失不见,我笃定的反问,“我不认为将来的大学会对我们两的感情有什么影响,除非我们都对这段感情不够坚定,不够勇敢!”

顿了顿,我继续,“只是,我选了自己想走的道路而已,而你也一样。”

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一脸的静默,默默而专注地注视着前方,像是注视着一段未知的旅途,良久,他转身叹气离去,“好吧。”

全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空,我们的谈话没有任何的风浪,没有任何的波纹,可是整个人沉浸在真空般的虚无里,宁静的尽乎于恐怖。

我终于第一次认识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刚才我们最近的距离只有一米,可彼此的灵魂却相隔千里。

我和他都是自私的人,只是任性的选择自己的道路,然后再自欺欺人。

唯一不同的事,他只安于现状,而我心比天高。

那时候也许我就预感到,即使坚持和勇敢也不会拯救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年少时候我们都太相信自己,忽略了所有的不可抗拒力。

那种力量就是时间和距离。

一夜之间,我觉得生活变了一个样,我们两都倔强的不去理睬对方,我依然是在画室和教室来往,但是每天的窗口上却没有了那些可爱的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