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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8)

实在是恶搞的画面,我忍不住笑意,只好把头低下来,忽然,一双骨节分明、宽大有力的手伸到我面前,我一抬头,韩晨阳公式化的对我说,“你好!”

连忙伸出手,“你好!”

他点点头,“专业方向是?”

我迅速回答,“机械工程,工业设计方面的。”

他礼貌的笑笑,“加油。”随即松开手,转向我旁边的师兄了。

可是,我分明觉察到了,他的手指轻轻的触过我的手心,逗留了片刻,仅仅是一瞬间,就让我感到异样——他在试探我?

但是,我并不认识他,也许是我多心了。

后来把两位教授送到酒店,老板说要请我们吃夜宵,我们就说去湖南路的大排档,还没上车,老板就被老婆叫走了,留了八百给我们,说是不够拿发票再来取,够了也不用还。

我第一次庆幸,这个专业带给我除了郁闷,还有美食能让我开心。

我一直很偏爱南京大排档,江南小阁,随处可见的楹联灯幌、穿梭于桌台间的古装堂倌,充溢着中华传统民俗风情,气韵古雅,再现清末民初茶楼酒肆之旧貌。

点了好多小吃,我偏爱甜点,可是上菜的时候,偏偏几个最爱——莲蓉红豆糕,蜜枣银心,雪花核桃泥在伸手可及之外,为了在外人面前矜持一下,我只好暂时放弃。

一双筷子停在我碟子上,上面夹着一块红豆糕,我忙接过来,“师兄,谢谢你!”

李楠淡淡的笑,“是不是甜点离你太远了,都没看你动。”

大伙“哦”了一下,几个师兄就把装甜点的碟子递到我面前,孙美洁捂着嘴咯咯的笑,“止水还是小女孩,喜欢吃甜的,不像我们,怕胖都不敢吃。”

我眨眨眼,“我好像怎么吃都不胖,改天一定要去医院查查有什么问题。”

李楠没好气的拍拍我的脑袋,“胡说什么,能吃是福气!”

也许是看到我们俩的亲密劲,几个师兄笑的暧昧,郑博开玩笑,“李楠,咋看你对江师妹这么好,你们俩是不是瞒着我们大伙私下发展的?”

话音还没落,只听到“哗”的一声,孙美洁略微惊慌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果汁撒上去了。”

韩晨阳站起来,向我们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先去处理一下。”

我闻言抬起头来看,果然他衬衫的边角有一块污渍,再看看杯子里面,应该是葡萄汁,这样的污渍是用肥皂之类洗不下来的,忍不住出言提醒他,“用白醋和食盐试试。”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我也自觉无趣,低下头来继续我的美食,只是刚才的话题很合时宜的被逆转了,转到了今年学院给了老板手上三个项目的经费上了。

钱和感情,是永恒的话题。

待韩晨阳来的时候,他衣角上的污渍已经不见了,落座,继续不咸不淡的搭着我们的话,很适时的礼貌的笑笑,不过分亲近也不疏离。

标准的英国绅士的教育,冷傲有平易近人,举手投足却是淡淡的性感。

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待到散席时候,已经有车在饭店门口等他,他简简单单的告别,师兄们客套了一番也各自离去,最后只剩下我和李楠两个人。

走在空荡荡的街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夜的黑,虽然路灯,街灯五光十色。

这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历史的沉淀,古都在时尚、现代化的洪流之中独行。不沉迷在往日的辉煌中,也不努力追赶潮流的步伐,因为他们已经无需辉煌,无需荣耀,他们早已经看透,只想岁月静好,徐徐老去。

但是他又不会老,只是沧桑,沉稳睿智,岁月使然。

忽然,李楠开口,“止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这个城市和他擦肩而过。”

我笑起来,“过去的两年我天天想,可是,真正回到这里,我反而不抱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

“我总是觉得我和他没有缘分,即使有,也是缘浅。”

他扯扯嘴角,“他没回家乡,还是留在这里读博,他两年没再爱过任何人,养过一盆兰花最后死了,去了一次沈阳,在SCI上发表了四篇论文,安安静静的在鼓楼医院做一个医生。”

我抬起头望着黑夜,然后转向他,“哪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