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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女王如何拒绝爱意(150)

十三座雕像摆放在执政厅正门前的广场上,每一座都各自代表着一个不同的行会。今天执政厅钟楼的牛钟被几乎没有间断地敲响。低沉的钟声笼罩在城市上空,如同神话里的天牛哞哞而名。牛钟敲响,意味着自由商业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按照规定听到钟声的所有成年男性市民都要聚集起来,跟随各个区的代表来到市政厅前的广场,形成“市民议会”。十三位执政官在经由他们批准之后才能组建最高司法委员会,接下来才能处理涉及所有市民的事务。[1]

这种古怪的“民主”政体一直是自由商业城市的骄傲。与这种自由相对,在这里,最大的危险不是有多少政敌,而是过多地曝光在公众的视野之下。自由商业城市的市民为了捍卫自己的自由,对执政的人是出了名的不信任乃至。

“最危险的敌人是试图成为僭主的,最危险的事情是被认为试图成为僭主。”

——这句话在自由商业城市口耳相传,人人皆知。

谁被公众认定他试图成为僭主,试图背叛自由商业城市,那么他就死定了。轻则被放逐出联盟,重则整个家族一起被吊死在执政厅的广场上。值得“夸耀”的是,自由商业城市的市民们吊死的执政官放眼整个世界,都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比拟。

“看在神的份上!他们是疯了吗?”

执政官聚集在城市执政厅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他们的卫队正在楼下全力抵挡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人群。房间里的执政官们额头上尽是冷汗。

前不久他们就敲响过一次牛钟,以雅维利执政官的死为催化剂,使市民会议和最高司法委员会通过了与罗兰帝国《港口条例》和《航海条例》针锋相对的《自由商业城市贸易保护条例》。现在那次牛钟召集起来的人群重新涌到了市政厅前的广场上,激动愤慨,空气充满了令人战栗的凶险气息。

一次暴乱。

暴乱的起因是执政厅被指控他们出卖了自由商业城市的独立权,现在的执政官们企图在联盟中实行专制统治。

“天呐!这些蠢货!”

石头被从底下抛掷上来,砸碎了色彩鲜艳的玻璃窗。一名倒霉的执政官被碎玻璃刮破了脸颊,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底下的人群汹涌着,叫嚣着要求执政官对过往十年的联盟财库空缺做出解释。

市民的愤怒像潮水一般疯狂,而在整座城市笼罩在疯狂中时,另外有一些人低调地隐匿在阴影里。

他们是罗兰和新教皇圣特勒夫斯二世的海外密探。

“真可怕啊。”

教皇密使站在城市的一处塔楼,从高处向下俯瞰这座城市时,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暴乱背后有着教皇圣特勒夫斯二世的帮助——在他还是路维斯枢机的时候,自由商业城市为了向当时卡佩尔家族的教皇示好,可做了不少针对路维斯家族的事。在路维斯枢机赢得教皇选举的第二天,新教皇的使者便带着一批文件秘密地离开了圣城,来到了自由商业城市。

使者不知道新教皇与罗兰女王达成了怎样的秘密协议,但他此时已经亲眼看到了这样密谋的后果。

送到了罗兰密探手中的是过去十年来,自由商业城市的执政委员会与已经病故的卡佩尔教皇达成的协议。执政官们从旧教皇手中获得的诸多特准条例并非全无代价——他们秘密地将一部分联盟城市的主教任免权交还给了教皇。其实在这项协议里,执政官们玩了一个巧妙的花招。

他们将主教任免权交还教皇后不久,就趁着教皇发动对新神教派的战争,将主教权力给架空了。而后面,宗教战争陷入僵持,卡佩尔家族和旧教皇对自由商业城市的经济依赖越来越重,协议便成了一纸空文,圣城也就没有干预过自由商业城市的选举。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

但圣特勒夫斯二世上任之后,将这批文件给翻了出来,以此为借口向自由商业城市执政厅发难。

对于自由商业城市来说,他们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从教皇手中夺回了他们政治和精神上的自由。不论执政官们有再多理由,他们都越过了市民们最敏感的那条界线。然而事态之所以会发酵成这样,还是要归咎于罗兰女王的密探们,他们无孔不入,一面收集执政官们的动向,一面收买许多诗人和学者。

极具煽动性的小册子流传遍自由商业城市,等执政官们将目光从罗兰,从诸多大事上收回时,城市已经笼罩在躁动不安的气氛里了。

他们不得不面临出卖自由商业城市的指控,甚至连前段时间说服市民议会与雅格王国结盟,都被解读为“他们意图第二次将联盟主权出卖给雅格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