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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sposta(47)

作者: 八分饱 阅读记录

“宝宝,我没有,真的没有……”

阚颂宁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怕小孩掉眼泪,此刻却宁愿看他把委屈都哭出来, 也不想看他忍着哭腔,说一些让自己难受的话。

裴屿明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他甚至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许多。他偏头平复好呼吸,把阚颂宁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半跪在他面前,像以往牵着手腕那样轻地,圈住他瘦伶伶的脚踝,帮他套上拖鞋。

他站起来,说:“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

阚颂宁跟着他走出卧室,拉着球衣的一角不松手,努力笑着看他,“宝宝……那等你不生我气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去接你下课……”

裴屿明掰开他的手,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下午和晚上要训练,没时间,你找别人吧。”

手心空了,门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上,阚颂宁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在想,他的宝宝怎么会让他找别人,哪有别人?

等他从恍惚中找回意识,猛地打开门,楼道空荡荡的,静得只能听到他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他背靠着门,呆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无助地环抱着膝盖,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小岛……小岛要离开了。

S市高校篮球联赛进行到尾声,最后的决赛在C大体育馆如期举行。

当天的天气预报原本是晴,午后却忽然开始下暴雨,豆大的雨点敲在玻璃窗上,仿佛在预告盛大淋漓夏日的到来。

阚颂宁在指导几个学生做一个项目的测试,板子加压太高被烧坏了,示波器上横着几条乱糟糟的红线,学生都站在旁边不敢说话,似乎在等着他发火。几千块钱的东西,烧坏了不可能不心疼,阚颂宁心情复杂,但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毕竟这也要怪他刚才走神了,没注意到学生的错误操作。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了一下,阚颂宁拿出手机,确认之前是怀着期待的,只可惜是条垃圾短信。

裴屿明已经五天不回他消息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拉黑他。

阚颂宁摘下眼镜,按了按酸痛的鼻梁,对学生说:“你们先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他撑着一把坏了的伞,顶着风往体育馆走,手里的票是他让一个学生帮忙领的,被他攥在手里很久,都有些发皱了。

以往的每一场比赛,裴屿明都会给他一张位置最好的票,表面上满不在乎地说:“你没事的话可以来看。”末了还要撇撇嘴,很臭屁地补充一句:“不来也行,反正我们会赢的,到时候把奖牌送给你。”

可他竟然真的一次都没去看过,那些写着VIP的票都被压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像崭新的一样,只有那次的友谊赛,他站在最外围停留了五分钟,也没让裴屿明知道。

他这几天反复在想,小孩每一次进了球,没在观众席上找到他,该有多失落。

至于他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是建立在他的自我感动之上。因为他的每一天都被钉在责任两个字上,没有天真和任性的机会,因为他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裴屿明比赛……

工作和恋爱是很难兼顾,可他也没有尝试争取过,努力平衡过,不是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害小孩伤心难过。

阚颂宁走到体育馆时,右肩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把伞随意丢在门口,出示门票后走进去。

他的位置在看台后排,急急忙忙找到地方坐下后,想拿出眼镜戴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是走之前洗了把脸,把眼镜落在了洗手池边。

比赛已经开始五分钟了,球场上的人跑动速度很快,他几乎只能看到一团团模糊的人影,甚至连球衣背后的号码都看不清楚,错觉之中,哨声和欢呼声也听得不那么真切,仿佛远远地将他和裴屿明的世界隔绝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片模糊中看完整场比赛的,他会随着场上的气氛激动、紧张,会觉得每一个穿红色球衣的人都像他的小孩,又觉得每一个都不像,他原本还有种无端的自信,总以为自己是能认出来裴屿明的,就算没有戴眼睛,也能依赖感觉。

可事实证明,他根本做不到。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阚颂宁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着穿红色球衣的男孩儿们抱在一起欢呼,忽然有一种要落下泪来的冲动。

直到身边的座位一个一个空下来,阚颂宁才起身离开,他站在看台最高的地方,俯瞰那片偌大的球场,明明不懂每一条线所代表的规则秩序,但仍然觉得无比安心,这是他的男孩儿最喜欢的地方,理所当然地给他安全感。

他来到后台休息室,不敢贸然进去,于是叫住了一个同样穿红色球衣的男生,“你好,能帮我叫一下裴屿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