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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承(3)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在新一篇里给予3000留言支持^_^

没人霸王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汪顾笑嘻嘻地左右抹开她面前的一扇平推木门,入眼便是一张宽得不太像话的盘龙木床。木床上铺着白底描金的寝具,倒也显出了一派将各种奢华有致混搭的绮丽风格。她猛然明白过来,“棺材”所为,就是严丝合缝地罩着这张大床。一进门就上床,一下床就出门,自古华山一条路,她今后得像虫子一样蠕动着从床尾下床了。

“师烨裳,你爬上床去按床头那按钮,我先把床罩揭起来。”汪顾在说这句话时已经着手揭被,师烨裳发现这大得不着调的木床居然是由两张同等大小的双人床拼接而成,大罩子下俨然藏着四个枕头,两张被子,床与床之间有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叫人不禁联想到...4P。“好嘛好嘛,懒不死你,幸好我有遥控器。”汪顾见师烨裳站着不动,干脆一把将师烨裳拉倒在右侧床间,踢掉拖鞋,合起门扉,掏出个火柴盒般的遥控器,按下上面唯一的按钮,手指向天。师烨裳抬头,只见“棺材”顶上裂开一条也是巴掌宽的缝,缝隙边沿缓慢地垂下两片厚实的幕帘,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非布亦非胶,反倒有些像是金属,师烨裳好奇地探头去瞧,汪顾却固执地拉住她,“别研究了,人家高科技的东西咱也弄不明白,好像是把石棉布做了高密度封闭。”

两扇幕布终于顺着床头和木门上的轨道合进床间缝隙,“棺材”内立时响起一阵鼓风机般的声音,可随着噪声弱去,这个被一分为二的“棺材”里转眼就静成了一间密室。

师烨裳听见汪顾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套东西不错,是那群缺地的日本鬼子开发出来做活动录音室用的,可以让多种乐器同时录音,也可以在同一时间把各种乐器分开录音,这是个一隔二间,最便宜,原装进口,跟着张氏的货用飞机连夜运回来的。我还让人赶造了一个木头盒子把它那丑样儿套起来,你看,上面是吸音壁,中间是隔断墙,隔断墙里的十厘米空间被抽成真空,你在这边喊破喉咙那边都听不见。空气经过外循环净化,加湿控温都可以。嘿嘿,今后咱两还是不分房,但可以考虑偶尔分床,你要是觉得不爽,可以三天两头就把我踹那张床去,反正按钮在你这边儿呢。”汪顾一咕噜按住师烨裳,居高临下又肉麻兮兮地继续道:“我舍不得你天天不安心睡觉瘦得跟个小鸡仔儿似的,所以就委屈自己独守空房了,你说,我好不好?”

师烨裳想了想,然后看着汪顾,简明扼要地回答:“好。”汪顾,这就又开花了。可她不知道师烨裳的小肚鸡肠在那儿紧琢磨呢——我睡不好还不是因为你?

为防风言风语,两人没在屋里磨蹭,挂好帽子换了衣服便下楼招待那群已经自顾山吃海喝起来的客人。师烨裳虽然是个天生的小心眼儿,可汪顾的好意也确实从根本上打消了她的顾虑,她觉得本已进入死循环的人生似乎又活泛起来,随即将一顿黄酒喝得虎虎生风,打完通关之后,她先是很有针对性地灌倒了端竹,接着灌倒了咪宝,林森柏自然难逃厄运,硬撑着将咪宝扶进客房,她也趴倒在床。

喝到凌晨四点,桌上就剩郝君裔一位清醒的客人了。“师总啊,你把她灌倒做什么呢?”她垂腕指向身侧正伏在桌面上酣睡的端竹,“我倒了她能折腾过来,她倒了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么你先放我一马,我把她弄房里去?”

郝君裔精神健旺,可一旦活动起来就还会从骨子里带出一份慵懒的气息。她那目光明明是鹰隼般的锐利,视线却空洞得令师烨裳觉得她是透过了自己,在对自己的背后灵说话。这种表情往往会出现在快喝醉的人脸上,然而郝君裔吃多喝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醉,而师烨裳也从不指望灌醉她,因为在师烨裳心目中,她家那些特务头子都是身负异能的妖人,尤其胡敏,只要郝君裔是她亲生的孙女儿,遗传到她四分之一的酒精耐受力就足够郝君裔驰骋酒场千杯不倒了。

“你就让她在这儿睡吧,小孩子家家哪儿睡不一样呢?”师烨裳故意不去在乎端竹,随手举杯与郝君裔再次对着干掉一杯酒,然后才玩笑般问出重点,“难道你还心疼啊?真当她是养女?”

汪顾起得早,熬到这会儿几乎有些要梦游,可听见这句话,她的八卦之魂犹如着了火的老房子,一发不可收拾,两只招风耳噌地警戒起来,眼瞅着又大了一圈。为免破坏席间和谐的倾谈气氛,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神情呆滞地望着还在突突沸腾的黄铜大锅,目送一块又一块牛羊肉进入郝君裔的嘴巴,心里在想:瞧着是个养尊处优的样子,怎么吃起东西来就不怕烫呢?

郝君裔的形象在汪顾脑海里一直美丽地模糊着,到了今天也没有变得清晰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性情流露在外,可又叫人觉得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不冷,不热,不哭,不怒,微笑和发呆是她仅有的表情,性格随和得那么牢固,叫人一见她就不由得联想到四个字,无欲则刚。

可人活着,谁能没有点儿欲求呢?

汪顾转动眼珠,慢慢地看向师烨裳,顺着这条视线,她看见了郝君裔。最终得出的结论并不多么感性——两个猪一样的女人。谈话没谈几句,竟又开始大啃大嚼。

师烨裳发出问题,吃得心无旁骛。郝君裔得到问题,吃得若有所思。吃着吃着,两人又默契地往锅里加肉,并且招呼汪顾也吃一点。汪顾一听便开始打饱嗝,继而很客气地拜托女仆们帮她煮一杯浓一点的咖啡。师烨裳看她眼圈发黑的样子忍不住劝她先上楼去睡,她觉得身为主人半途离席不太规矩,于是坚持着不依。师烨裳有时拿她没办法,有时却对她很有办法,特别是在当前这种她心存摇摆的时候,师烨裳一句话就足够把她打发走了。“你去睡吧,show’s talk,你也要来参与一下?”她一时没回过劲儿来,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师烨裳还要想呢,可等反应出师烨裳说的是“受’s talk”,她简直是一溜烟就跑上了楼,仿佛避之唯恐不及,只忘了她在李总攻那儿还保持着全受的记录呢。

“汪小姐真是一位可爱的情人。”郝君裔咬着筷子,冲楼梯方向道。

师烨裳咽下一一筷子羊肉,随即用纸捂着嘴闷闷地笑个不停。等她笑完又轮到郝君裔吃肉了,她抿一口酒,重新把筷子杵进锅里,“说起来,咱们上学那会儿倒是很流行过一阵翻译腔。”

郝君裔闻言,含着肉道:“你这把民国腔也流行过,当时都认为这两种腔调比较优雅,现在听起来就有些怀旧了。岁月不饶人啊。我可见老了。”虽然被人怀疑她是由于本命年穿了红内裤而显得风姿卓绝,但身为储备的特殊任务执行人员,她的具体年龄和资料,除了咪宝这种老同学旧朋友之外,是绝不会轻易被人得知的。她若想穿红内裤,一轮十二个属相都得排着队,乖乖的给她当本命年。

“你这么说,我也迫不得已地要跟着乱惭愧一把了,要比老,咱们在端竹面前可都是老人,”师烨裳又想把刚被岔开的话题扭回正轨上去,于是她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弯下眉尾,这就不笑也笑了,“诶,你打算怎么安排端竹?刚我的话你没接,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记性好,你可不能光忽略我,不公平。”

郝君裔听师烨裳一气儿说了那么多话,表情有些吃惊,可师烨裳令人吃惊的地方委实太多,她若是逐一吃惊,还不知道要吃到哪年哪月去...这样一想,她也就释然了,没有追问师烨裳为什么会对端竹的事产生兴趣,只是将一支对她来说宝贝得像老儿子大孙子一样的纸烟伸给师烨裳,顺道凑着师烨裳打起的火苗点燃,坐回椅间后,她那把懒骨头又觉得红木的椅子坐得不舒服,便向师烨裳发出了到客厅再细谈的请求,“我们转移阵地如何?林董对经典的尊重实在令人叹服,可惜我有好几年没坐过红木椅子了,老腰老腚的真是有点儿消受不来。”

“你们搞政治的就是了不起。明明是在批判林森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大搞暴发主义运动,可换不知道的人来听,还当你多赞赏她呢。”师烨裳环顾厅堂,倒是觉得林森柏这几年品位见长,大概很快就能当个业余艺术家了。有郝君裔的提议在前,恰好此时她也吃饱喝足,于是本着主客之道,她先行起立,让人搀端竹到客房里睡,顺便把酒拿到客厅去。

师烨裳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指着端竹正在远去的背影问:“诶,郝董,你是跟她一屋吧?要是睡不惯的话二楼应该还有两间客房,你看着挑,千万别委屈自己。”

郝君裔跟在她身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无力,“冬天还是两个人睡比较暖和。”

听完这句话,师烨裳也笑了,“把两杯温吞水倒一处去那也成不了一缸子热水啊。”

“诶——”郝君裔嗖一声把自己丢进阔大的沙发里,舒舒服服地透一口长气,半躺半坐道:“妹妹此言差矣。要么怎么说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呢。她那体质可是我近十年来见过最好的,大冬天夜里不盖被子也热得像火炉,被窝里离着她半米都能受到热源辐射。我爷爷说她就是倒霉生到了腌臜人家,不然大富就跟玩儿似的,大贵只看她想不想要了。就算再不济,她把自己卖体校里去,迟早也是奥运冠军的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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