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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夏(40)

陈寒很快把手抽走了,吸了口气,崩着脸色用眼神警告盛长青。

盛坚翰在官场浸淫多年,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进门时看陈寒穿的一身围裙就知道陈寒在这个家里常住,再看客厅里还没打开的行李,就知道陈寒和盛长青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盛坚翰看着陈寒缩在背后的手,登时从沙发上站起来。

盛长青眉目柔和许多,他起身,贴近陈寒许多,亲密而暧昧,看得盛坚翰两眼一黑。

“爸爸,”盛长青握住陈寒的手,“这是陈寒,我男朋友。”

盛坚翰犹如被雷劈在原地,一个字都不敢相信,半晌,迈了半步,一巴掌扇在盛长青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一巴掌力道大,盛长青脸偏到侧面,陈寒忙扶住他。

盛坚翰却将陈寒一把推开,掐着盛长青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眼睛:“你再说一遍!”

盛长青比盛坚翰还高上半个头,仰着下巴看盛坚翰的时候,仿佛居高临下的睥睨:“我喜欢男的,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清楚了,你还想问什么?”

他们父子俩对峙,陈寒说不上半句话,没办法劝,只能用力抓着盛长青的手让他少说几句。

“你怎么能……”盛坚翰气的发抖,松开盛长青,指着他俩,“马上分手,再也不准见面!”

盛长青冷眼看他:“我不分手,这是我喜欢的人。”他把陈寒护在身后,“你从小到大关心过我吗,我小学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外面吃喝应酬,家长会十次你们连三次都不能来,到现在也不认识我任何一个朋友,婚内出轨,对我妈冷暴力,连奶奶去世,你也在和来守夜的同事聊怎么晋升,现在又凭一张嘴来决定我的人生,想的也太好了吧!”

盛坚翰第二个巴掌就要落在盛长青脸上,被陈寒扑过去拦住了,他站在两个人中间,阻隔了焦灼的空气蔓延。

“我大一的时候就告诉你,我不进体制内,你听过吗?”盛长青说,“每次都一句话不说,让我跟你去陪那些同事领导吃饭,这样有意思吗?”

盛坚翰摇头,只觉得他像个蠢货:“你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是怎么样的,你瞧不上的父亲,你瞧不上的身份,还有那些瞧不上的人情关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什么都不懂,听一些人说什么梦想,什么境界,清高的不得了,”他指着脚底的地砖,“但你从出生到现在,享受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是我的付出换来的!我要你考公务员,为你铺路,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什么都不懂!”

他掷地有声,在少年人心里留下良久的回响。

盛长青沉了口气:“我没有否认你在事业上的成就,但我不喜欢也不擅长那样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走你的后路?”

“没脑子!”盛坚翰恨铁不成钢,想往前一步,结果碰到堵在中间的陈寒,另一件更气人的事涌上心头,一口气没顺上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陈寒以为他被盛长青气晕了,抬手想扶一下,立刻被盛坚翰掀开手。

盛长青搂着陈寒肩膀:“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打他做什么?”

盛坚翰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打转,气得不能说一句连续的话,只指着盛长青骂“好样的”,然后拎起公文包摔门离开。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陈寒撑着膝盖坐下,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他端茶柄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发抖。

凉水从喉咙缓慢滑过,陈寒吁了一声,抬眼看盛长青。

盛长青揉了揉他的耳朵:“对不起,让你碰见我和我爸吵架。”

“没事,我只是站久了腰酸。”陈寒抿唇,“你和伯父,经常吵架吗?”

盛长青无奈:“见一次吵一次,我和他观点不同,没办法聊到一块儿去。”他看陈寒半晌,开口,“我今天告诉他我们的事,不是为了气他,也不是意气用事。”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陈寒说,“其实我们的事也不着急,这样告诉你爸爸,他更生气了,以后都不好说了。”

盛长青侧过身,手肘撑着沙发,忽然将额头砸在了陈寒肩头,似乎是终于疲累了:“我不想你走开。”

“我没关系的,”陈寒手指绕着他头顶的头发打转,“爸妈他们……很少接触这样的事,肯定是很难接受的,我们要有些耐心,少让他们生气。”

“没这件事,他今天也是要气着回去,”盛长青枕着陈寒的肩,手臂环着他腰,缓慢地说,“我家的事说多也就是这些了,可能过两年我爸妈离婚了,才会消停一点。”

和盛长青在一起这么久,陈寒也没有细问过盛长青家的事,现在已经闯到面前了,他也不得不问两句,尤其是听见盛长青控诉盛坚翰的那些话,心口紧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