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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陌上桑(39)+番外

龙斐陌点点头,一把把我拉了进去。

片刻之后,老板娘一边熟练地帮我换着衣服,一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您身材不错,身高正适合欧洲货,来,试试这件,”她手口并用地,“秦小姐也常来,不过她比较中意韩版……”

突然,她噤口,略带尴尬地:“啊,您可以先去镜子前看看效果。”

如此来回试了好几件,老板娘的溢美之词弄得我已经开始恍惚,我看向坐在一旁品茶的龙斐陌,他一直轻蹙眉头,似看非看地安坐着,并不发表意见,直到最后,他才闲闲踱过来,指着一件米色大衣和同色系的米色围巾:“刚才所有的,再加上这件。”

他轻轻拈起那件衣服,看着我,口气居然很温和:“桑筱,你穿米色很好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的车平缓地穿行在街道上,到了一个岔路口,红灯亮了,车停了下来,他从后视镜里看我:“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看看窗外,一个有点狭窄有点破旧的小街口,没什么明显特征,以前也似乎从未来过,这个都市里千万条街道中的一条而已。我有点吃力地看着路口的标识:“……通……什么……街?”暮霭中,中间那个字看不清。

他转身,有些居高临下地垂眸看我,他的眼神很是奇怪,带着些微冰冷,半晌,他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夜,越来越深了。

第10章

黄晓慧女士显然是对我接连两次请假,又不肯说清楚缘由十分不满,下班后,软硬兼施地直接把我拽到了杂志社附近的一家酒吧。

她十分豪慡地把酒杯往我面前推:“来,陪大姐我喝一杯!”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灌下一大口。

我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她咬牙:“我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一只手撑着额头,带有几分薄醉地喃喃自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她吃吃一笑,“万古愁?哈,昨日黄土垄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我看着她,担心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她手机响。她一听铃声,如深仇大恨般怒目圆睁,看也不看就接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我警告你孟舒楼,你要再敢骚扰我,我立刻报警!”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脸上涨得通红,连声咒骂道,“你他妈给我听着,当初你要奔前程求富贵,好,我成全你,怎么,现在想起来吃回头糙?”她恨恨地,“我没你那么贱!”

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又猛地灌下一大杯酒。

我看着她,但无从启齿,孟舒楼是我们老总,平时他老大总是有事没事过来我们部门闲逛,她也老是黄世仁后妈的一副嘴脸,从不肯稍假辞色。

又是一段孽缘。

果然,她喝着喝着,颓然撑住摇摇欲坠的头,没有任何预兆地,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连串下滑:“二十二岁那年,他抛下我就走,我等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她擦擦泪,冷笑一声,“有什么用!”她一把攥住我的手,“桑筱,千万不要像我当年一样犯傻……”

我没有吭声,耐心听平日里泼辣无比的她忽哭忽笑地发泄着。

原来,任是再坚强的人,也会伤心满目。

第二天,等我上班的时候,晓慧姐已经神采奕奕仿若无事人般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不由得我不感慨,现代都市里的职业女性,就连舔拭旧伤口,都不得不讲求效率。

她公事公办地往我桌上放一张纸:“桑筱,上头说你进步很快,最近采写的稿子都很不错,这期专刊的特稿点名要交给你。”

我看了看那张纸,愣了片刻,上头拟出的采访名目竟然的是:冉冉升起的医学明星,耳鼻喉科专家何言青。旁边还列了密密麻麻的一堆要点。

她拍了拍我的肩:“听说此人家学渊源,以后大有可为。”她朝我眨眨眼,“只是脾气有些古怪,这次是卖了上头很大的面子才答应接受采访,桑筱,看你的了。”

下午四点,我与何言青面对面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的表情十分意外:“桑筱?你……”

我拿出采访提纲和录音笔,用非常职业化的口吻:“何医生,我是临风杂志社记者俞桑筱,我们主编已经跟你预约过,抱歉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请你接受我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