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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陌上桑(91)+番外

又一个周末,我走出门外,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阿菲,带上相机。”她似乎悟到什么,跟着我直冲出来。

轿车前,我叩叩车窗,尔后转身:“给你五分钟。”

十分钟后,车子里,龙斐陌瞪我:“你到底欠了那个女人什么?”我闭目养神不吭声。不就为了践诺拍几张相片给阿菲拿去交差吗?唉,这个年头,做人难哪。

寂静了很长时间之后,他拿手肘碰碰我:“桑筱,今天我们去伯母家。”我烦恼地皱眉,不情愿地:“你去就可以。”我已经当够一坨空气了。那个老太太眼睛像鹰,我看了心里发憷。

她反正不喜欢我。

第一次跟她见面,她只朝我淡淡暼了一眼,在我遵礼参拜她的时候。

第二次见她,在结婚没过几天,龙斐陌出差,龙飞阁上学,我正在锄糙,她不请自来,还带来两个气质不俗穿着时尚的大家闺秀。

她一进门就看到我染满糙渍的双手还有皱巴巴的衣服,紧紧蹙眉:“这些事交给柏嫂就好,何必自己动手?”我撒谎:“柏嫂上街买东西去了。”我听信佛的她念叨过几次今天是观音得道日,索性给她放假,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在家。

老太太哼了一声,直接进屋。

在外面袅袅婷婷站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轻扇鼻子。其中一个看上去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子,撇开一副铁了心要找我麻烦的模样,长得酷似松浦亚弥。到底是小丫头片子,连拐弯抹角都不会:“你哪学校毕业?”

我老实给出答案。

她立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什么破学校,没听过!”她的臂上,佩着一枚校徽,上面用拉丁文写着VERITAS(真理)。我笑笑,针锋相对:“哈佛是好学校,学生却未必个个出色。”我若是看不出她明显为身旁那个楚楚动人星眸微垂的女孩子出头,未免太笨。我放下手中的大剪子,阳光中眯起眼,很美很古典的五官,很端庄很典雅的气质,很我见犹怜的感觉。

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顾不上多想,跳到她面前细细打量:“你是不是去年Z市清风××整形美容杯围棋大赛得冠军的那个?”原来一直叫清风杯,寓意两袖清风矢志不渝,后来终究还是抵不过金钱的诱惑,我跟乔楦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捧腹,说幸亏没叫××烧伤专科杯。然后,我们俩一直啧啧惊叹于那个女孩子高超的棋艺和美丽的容颜,痴迷于此的我甚至蹲在电视前一场不落地看转播。

她的脸微微一红:“是啊。”连声音都好听。

我大喜:“有没有空?”跟龙飞阁那小子下多了,几乎天天郁闷明月照沟渠。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

我终于心满意足,笑眯眯抬头:“跟高手下棋就是不一样。”酣畅淋漓,虽败犹荣。

她含羞带怯,完全看不出方才棋盘上的沉着淡定:“下次有空我们再切磋,我也很久没下得这么开心了。”

我忙不迭点头,一抬眼看到两张黑得不能再黑的包公脸。

后来,龙斐阁嘲笑我:“那个是我伯母当初最中意的人选,比你堂姐还要吃香呢,老太太是想叫你自惭形秽,顺便挫挫你的锐气,”他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这么笨。”

龙斐陌依然不动声色。

自此老太太很少登门。

龙斐陌见不见她我不知道,但是不久前,他开始有意无意说起她邀我们去她家。

我极其烦恼,紧紧皱眉。

以前我不在乎,现在却总感觉有点芥蒂。

龙斐陌暼了我一眼,直接将车拐到了另一车道上。我就知道,他问我只是出于习惯性的礼貌。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这是栋老房子,两层楼式的西式建筑,一楼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房间,只设餐厅、客厅和厨房,室外搭了一间专门用来晒太阳的玻璃棚,二楼靠东侧的正房周围有4间套房,她就住在其中一间。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有情调很会生活的人。

我们到的时候,她正安坐在“太阳间”里品功夫茶。桌上早已备齐一套茶具,她从容不迫地冲烫茶具,纳茶,候茶,冲点,刮沫,淋罐,烫杯,筛茶,整套程序一丝不苟做完后,最后,素手拈起两杯茶,分别递给龙斐陌和我。

龙斐陌喝完,浅浅一笑:“好茶。不过,功夫茶不宜独饮,太孤静;不宜多人,太喧哗。”他暼了我一眼,“以后,我跟桑筱有空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