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明听了,自告奋勇,说:“我之前经常帮亲戚家的小孩儿做这种板报。要不这样,胡主管,你要是能信得过我……”
胡主管惊喜,“这怎么好意思啊。”
岑明“哈哈”笑了两声,说:“胡主管你平时那么关照我们,我也就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几句话间,算是讲好。
季宵低声说:“岑明总算要出门了?”
无怪他这么问。
此前一周,我和季宵从不出办公楼,是因为我们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尝试过,知道自己被困其中、无法离开。岑明却不同,不管他背后有什么“剧本”,至少客观来说,他是一个自由人。
可整整一个礼拜,他竟然真的和我们每天一起出门上班、一起从办公楼离开回宿舍。
这显然不寻常。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听了岑明的话之后,胡主管说:“那行。等明天啊,我把我儿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你拿过来。”
岑明满口答应,“好。”
季宵:“……”
有了“在下班时间给胡主管做黑板报”这个借口,岑明连周末也不曾踏出院子一步。
季宵敲门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下楼打球。岑明听了,犹豫一下,说:“我运动神经不太发达……”
季宵笑了下,说:“行,那我们试一试能不能叫到其他人。”
岑明听着,眼睛眨动一下。
我站在季宵侧后方,端详他。
岑明一只手扶着门。因季宵这句话,他的手往下滑了一些,像是犹豫。但到最后,还是说:“行。胡主管之前说,虽然宿舍里的人不多,但一楼、二楼还是住着一些人的。”
季宵:“那你继续画,回头见。”
岑明勉强笑一下,“回头见。”
门在我们面前关上。
季宵抱着我网购来的篮球,若有所思。
我原先以为,他说的“看看能不能叫到其他人”是客气意味居多。但这会儿看他犹豫,我心念一动:难道季宵真的要去敲门?
……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我眼皮跳了一下。不曾想到,接下来季宵开口,嗓音压低一点,却是说:“岑明是不是在外面欠钱了?”
我:“……啊?”
不怪我这么反应。
季宵认真分析:“你看啊。他缺钱,又不愿意出去。在办公室里也一直很积极,明显是特别需要这份工作。还有,他是不是有点太疑神疑鬼了?这也很符合‘欠钱’的表现。”
我们一边说,一边往楼梯方向走去。
我和季宵都知道,他这段话,至少前半段,岑明会听到。
过去一周中,岑明的小心试探,对于“这个办公楼里是不是有鬼”的暗示,在这一刻,全部会换做另一种解释。
我心头涌出一些赞叹。恰好,我们已经到了楼梯的拐弯处。
我说:“有道理——咱们真的要去敲门吗?”
季宵侧头看我。
此前岑明关上门时,季宵的笑容一点点收敛,成了冷淡面色。往后“分析”,语气也始终沉静。
但这会儿,他看了我,笑一下,眸中又有了温度,说:“对,好歹是同事。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还是打打招呼。”
我挑眉。
季宵说:“现在都不打招呼,以后再想着搞好关系,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了然:现在都不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难道要等以后真的危险来临的时候再看吗?
虽然能听出季宵的言下之意,可坦白说,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有这番行动。
既然明知道这场“游戏”里的鬼不会切实地伤害到我们,那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有什么额外的意义吗?
我想不分明。
话虽如此,既然季宵想做,我便陪他。
我们一起下到二楼,随机找了几扇门去敲。
敲过几扇之后,季宵面上露出一些意外神色。
我看在眼中,心情波动。
的确,始终没有人开门。
但那一扇扇门后面,会传出声音。
不是办公楼里、隔壁办公室中那些模糊不清的话音,而是实实在在针对季宵此刻的行为作出反应。
有男声问:“谁啊?”
季宵说:“我是楼上的,买了个篮球,要不要一起玩儿?”
男声回答:“不了兄弟,我正睡觉呢。”
季宵:“那不好意思了啊。”
也有女声问:“谁?怎么一直敲门?”
季宵听了,一愣,“不好意思……”
我们说是下去打球,可实际上,等把二楼、一楼的所有门敲下来,已经过去半个下午。
到最后,我们只在篮球架下待了片刻,就遇到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岑明。
岑明走上前来,笑着打招呼:“玩儿着呢?”一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紧张,“没找到人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