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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321)+番外

我想象着那一切, 开始觉得有趣。

他身上的黑暗开始游动, 无声无息地抚摸着他。

我未有么么快意,不过是想到:作为在民众之中呼声那样高的“祭司”, 如果他在所有人面前, 露出被我弄哭的样子……

这是一出好戏。

可惜的是,他并未有么么特殊的反应。

这让我有了一点诧异。

我在他身边停下。这时候,他总算睁开眼睛。

我这才知道,他不仅仅是头发变白了,眼睛也一样变白。

他看不见了。

不止如此。他那么虚弱,做么么都需要其他人搀扶。他身上没有一点魔法,完全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我。

这让我颇为愤怒, 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重新思考起羞辱他、让他难过的方式,但在那之前, 他开口讲话。嗓音很低,轻飘飘的, 像是风一吹,就能吹走。

他问我, 是什么时候啦?

我不回答他。

他没有力气再问第二句。

我看他眼睛眨动,看他诧异,看他重新闭上眼睛……

我就这么看着。

看着天色暗淡下来, 其他人过来找他,把他扶到床榻上。

有人端了水过来。他抿了一口,就摇一摇头。

我心想:看来不用我动手,他的确已经快死了。

但是,为什么?

外间的人那样歌颂他,我原本以为,他这会儿应该过得轻松、快乐。我甚至觉得,他的灵魂也会蒙上一层一样的灰色。

但这都是我想错。

我看到几个黑发黑眼的少年进来,半跪在地上,将一条一条的政令告予他。

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不对。

比起“睡着”,还是“昏迷”更为恰当。

那些少年们也留意到这点。他们对视一眼,无奈地上前,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但这不能起到作用。他身上依然很冰、很凉。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我恐怕也要觉得这是一具尸体。

他还活着,但也仅仅是苟延残喘。

少年们离开,我跟随他们出去,听他们讲话。

他们说:“祭司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差。”

他们说:“祭司应该很快就要……”

他们说:“等祭司死掉之后,唉。”

他们说:“祭司之前不应该那么滥用魔法。如果不是他把魔法全部用来救人,根本不会——”

他们说:“你懂么么?照你这么说,祭司为么么要带我们推翻国王!我们继续待在神殿里,不是更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的话音抬高一些,又低了下去。

我听着、听着,听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行为,会加快他死掉的速度。

第二,只要“其他人”可以活下去,活得好一点,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

我安静下来,心头恨意仍在,却多了很多茫然。

我忍不住想:他杀了我……但是,他也杀了他自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是因为他有一个纯白色的灵魂吗?

我茫然,游荡在王庭之中,看到了那株月桂树。

我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在他住的地方,有一株月桂树。

但那个时候,他住在神殿,不是这样。

我的心脏开始跳动。在变成“人”之后,这个肉块总是要不合时宜地跳动。

我身形一闪,站在神殿里,看着那个空空的树坑。

他把窗子外的月桂树带进王庭。

真奇怪。

更奇怪的是,我又听到其他黑发黑眼的少年们说,如果他不执意带着那株月桂树,他兴许还不会像是现在这么虚弱。

我游荡了许多日子,终于再度走向他。

这一次,我不再想要羞辱他——当然,这个念头不是完全消失,仅仅是被压在后面——我更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他身边坐下。

院落之中,只有他一人。

他躺在长榻上,晒着太阳。随着我的到来,黑暗蔓延,太阳也失去颜色。

我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

他此前没有这么瘦。

我给他一点魔法,他眼皮又有颤动,缓慢苏醒。

他还是看不见我。但这一次,他察觉到什么,稍稍侧过脸,感受着我的手。

我忍不住微笑,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我回来了。”

他的身体颤动。

我愉快地想:按照人类的戏剧,这个时候,他应该痛哭流涕、应该悔恨不已。他会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地上爬去。会跪在地上,请求我的宽恕、原谅。

我真的已经很了解人类了。

但他问:“我在做梦吗?”

我思考一下,告诉他:“不是。”

这很残忍,但他竟然只是笑一笑,说:“果然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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