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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遇现任(54)

作者: 巧克力流心团 阅读记录

发现走马灯现象虽然非普遍存在,可的确是存在的,类似是解离性障碍,大脑通过自身的记忆事件,把人和事件分离出来,以一种第三视觉的画面呈现放映。

人在濒临死亡之前是非常痛苦的,身体机能迅速衰竭,要命的是脑缺氧,脑部出现血流障碍。

科学家认为,走马灯现象是大脑中枢神经在作出最后的挽留,用一生中最欢愉的场面唤醒人的求生欲,或者结掉这一生,很浪漫的说法,且有据可依。[1]

林故若觉得大脑可真是个好东西,无条件的爱自己,在知道自己数着日子离开容磊而难过时,为自己回放他们初见来缓解痛苦。

人生如果真的都能初见,那可真是太好了。

****

林故若第一次见到容磊那天,是个暴雨天。

世人都道春雨贵如油,不知为何那日不要钱似得瓢泼。

林故若喜欢下雨天,到底为什么喜欢,她也说不清明,可能是因为年幼时喜欢玩水,也可能是雨声令她莫名心安。

或许是小时候某次指着晴朗的天气,说马上要下雨了,没过多久居然真的飘起雨丝,她自诩为雨神,家里人就哄着她说她是。

林故若会在下雨天特地出门,深秋时节落雨,她会裹呢子大衣坐在窗边,打开窗,听大半夜的雨声。

总之对雨有某种近乎偏执的喜爱。

家里做殡葬生意,在林故若中学时代还没有现在这样做大做强,全国许多城市都有连锁店。

当时的南平只有两家清平殡仪馆,父母和大伯父大伯母各自经管一家。

林故若初中时已不再避讳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后,每周末都会在殡仪馆里度过,不需要她帮忙做事,她可以在单独的休息室里学习,到点有人喊她吃饭,自由自在。

她在殡仪馆里见过许多人,林故若对于人生百态的初印象起源于自家的殡仪馆,说追悼会是一个家庭的缩影并不为过。

家中殡葬产业除开火化是政府部门管控的之外,其他都是包办的。

最常见是愁容满面,面露哀思的人,大家互相搀扶,无语泪满面。

当然也有追悼会上位了财产分割大打出手到打翻骨灰盒的人、白发苍苍来送别,悲怆过度当场晕厥被120拉走的人、穿鲜红色,只来看了一眼父亲就转身离开的过客、还有摇着拨浪鼓、哼着闽南民歌来给母亲送终的人。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哪怕生前显赫一时,多得也不过是墓碑上寥寥数句,全是黄土一捧罢了。

林故若看得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后来她学医,又在实习的医院里延续着见证这他人的人生,再到开始做临终关怀的送别工作。

似乎这些年,她都在拼命活、平静死、以及如何妥善处理后事上些事上兜转着。

但是即便见多识广如她,到今日,也要去承认,容磊是最最特殊的那一位。

那天是个周六,送葬的是南平富贾,白发人送黑发人,场面布置得极大。

因此林故若家人亲自来接待处理,没选择交给手下的员工。

那天的雨下的非常大,叩地铿锵,像是在责问着什么东西,林故若和着雨声刷完两套竞赛卷子。

撑伞出门,站在雨中听雨落下来的声音。

她撑一把天青色泼墨的竹骨伞,伞下风雨退避,自成天地。

从两侧花圈摆出长龙直达门外的架势,就能看出逝者家境雄厚,到场人数众多。

父亲浑厚的颂词声穿过层层雨幕传过来,“时光如白驹过隙,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林故若百无聊赖的转了下伞,雨水被甩出去,和落下来的碰撞,滴滴答答,很是有趣。

她垂着眼看地面上的水流,雨势凶猛,上次有人搬东西不小的把地上砸出了个浅浅的坑洼,尚没来得及补,此刻了积了点儿水,不等上一圈涟漪散开,新的雨滴就荡开来。

“容先生年方二十,短暂而波澜壮阔,不得不叹上句昨日谈笑一如梦,今朝生死两茫茫。”

父亲的悼词感染力十足,礼堂里的哭腔大有盖过雨声的架势,林故若终于想起来,做完吃饭时家人讲过,这逝者是个英年早逝的主,估计全家族人都来了。

殡仪馆要求向阳,故此庭院里植被稀疏,只有一颗不算高的树木寂寥的立在侧边。

斜对角有小片的方塘,水塘里按祭祀习惯种莲花,正值初春时节,大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微缩景观。

雨扑打在荷叶上,积满后荷叶倾斜着水到另一片上面,似是大自然造就的多米诺骨牌。

林故若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清冽动听的男音响起来,“这位妹妹。”

林故若左右看看,在确认周边没有人,伞随着她的动作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