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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君天下(73)

,不免觉得凌绝袖这皇帝当得有点委屈,于是从盛盘中取了龙袍来就要代劳。

“不用,朕自己能穿,暖炉继续睡吧。”凌绝袖从她手里接过龙袍冠带。

翎绮沂知道自己执不过凌绝袖,也就顺了她意,只是在背后替她把掖入领口的发丝撩出来,“你不让宫女伺候就罢了,为什么不把

谢儿带在身旁?”

“谁是谢儿?咦?暖炉,你眼睛怎么肿了?”凌绝袖穿戴停当,端起桌上隔夜茶漱口,眼睛直勾勾盯着翎绮沂眉下。

虽然她眼睛肿点也不妨碍她成为自己眼中最顺眼的女子,可毕竟不好啊,早先那眼眉都像画出来的一样,到底怎么个好看法自己没

那么高文学造诣去形容,但就是一个字,美。

“睡得太多当然要肿。”

翎绮沂低下头去,将手摆在额前,作势遮挡刺眼烛光,其实是在使劲眨眼,想把浮肿活散开。待她发现凌绝袖还在看她,一张俏丽

面孔顿时又红赛朝霞:“我怎么不知道皇上有这种看别人出丑的恶趣味?”说起来,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凌绝袖的恶趣味,就是喜欢看她

的不完美。

她左身残疾的时候这人就总爱趴在她身上看,甚至比看她完整时看得更入神,现在又鸡蛋里挑骨头地盯着她眼皮子不放,要命。

“没,你很漂亮,但你有一点丑的时候朕就会发现你更漂亮。”没有对比就没有真知,拿别人来跟她的暖炉比,她不屑,一比就让

暖炉给显没了,有什么好比的,只好拿暖炉自己与自己比,比来比去结果发现暖炉的不美之处也美不胜收。

“就你贫,再不上朝林不怀就要以为你被我给拐带了。”

取了乌纱翼善冠来,翎绮沂刚要给凌绝袖顶上,便被人家一个灵活的下蹲侧身避过,龙袍拽地,袖筒抚过桌台,打翻了茶杯。

凌绝袖闪到桌台另一边,连连摆手:“朕不戴那东西。”那东西又重又笨,戴在头上还不得把朕压成棒槌头?

“你不戴这个总得束发吧?”你想散着长发到朝殿上勾引大臣么?

翎绮沂把翼善冠放下,朝凌绝袖盈盈一笑,硬是把她勾得目光发直,任人推坐在镜前,平整好发丝,插起束发镂金冠。

拍拍她的头,将她扶坐正,翎绮沂满意地看着镜中邪魅容颜道:“好,这下你可以走了。”

瘦是瘦点,不至于会叫风刮跑就成,但这龙袍给她套着可惜了料子裁制便是。

“暖炉……”凌绝袖欲言又止,手在膝盖上摩挲,就是不敢抬眼去看镜中站在自己背后的人,“你今后能不能别再对朕那样笑了?

翎绮沂居心不良地再次笑弯眉眼,勾起凌绝袖的下巴,一看就是扮猪吃老虎地问:“为什么?”

“你那样笑朕看了觉得浑身不对劲。”

一见那笑容她的双腿就不由发软,汗淙淙流,心怦怦跳,脊梁上凉气嗖嗖往外冒,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想吞吞不落,想吐吐不

出,明明是很甜很甜的笑容,她怎么就觉得是个圈套。

好,暖炉又笑了,她再次觉得自己要被大灰狼吃掉。

房门被扣响,报朝时的宫人一再催促。

凌绝袖拔腿往外跑,边跑边擦汗。

翎绮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笑意在脸上很快隐去。

披起外衫,走到窗边推开扇户,翎绮沂仰头向微蓝天际,猛然想起自己幼年时常常望见的秋日之晨也如这般,不由望景也望出了情

来。

初相见,她……

也就是这般呆的,呆得叫人直想知道像她那样的人,究竟要如何聪明才能活得像她那般自在。

后来,嫁给她,这才发现她聪明是聪明,却反感动脑子,她逍遥的资本,只来自于她深不见底的苦痛。

洛莫推门进来,发现翎绮沂正出神地望着天际,连忙揉脸,抹平自己着急神色,以免坏了翎绮沂的心绪。

“郡主,您要的信报。”

翎绮沂接过信签,问:“她又准备开战了?”虽知道自己问的是个唐突的问题,但也强于成天牵肠挂肚的想着。

“郡马下令振兴水师,可能打算攻打汐海。”洛莫担心的就是这个,原本不想说,谁料还是被翎绮沂给揪了出来。兴水师则必是要

谋划滨海之国,有郡主在,郡马不应有心思去吞洛国,那么就只剩下汐海可以供她玩笑,但汐海又哪里是吃素的货色,容了它一月养兵

布阵,凭仲景目前残兵剩勇,怕是难以轻取,如若再来一个灭厄之战,那仲军就是打胜了,估计也所剩无几,到时,一旦周边附庸国起

兵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翎绮沂摊开信笺一张张阅过,最后将目光停在“异心”二字之上,翻查信封,是军内探子的密报。

“仲军至少需休憩半年才能再行征战,你想办法阻拦她的胡言乱语,若等她战令出口就晚了。”翎绮沂说完,咬唇思索半晌,抽出

林不怀呈上的兵帖,细细比照后扬起手中纸张:“她知道这些吗?”

洛莫据实禀报:“我每收信报必将其呈交郡马,前些年她还会偶尔看看,这几年就基本搁置了。”

十年前,翎绮沂将界凌院信权留书移交洛莫后洛莫便等于替她撑起了半个界凌院,时至今日,界凌院信权又随着翎绮沂的归位而重

回她掌,十年间书信摞起来,比四个翎绮沂还高些,可她硬是在清醒后的两天内便将其批阅完毕,归类齐整,同时也摘出了其中机要,

划定了年内宜忌。

“不知道就好。”翎绮沂深吸一口气,端正身姿,走到洛莫面前:“从现在开始,仲景要梳理国政,你速传仲皇谕至各附庸国君处

,告诉他们,仲景要征用他们国内所有票号储备,不想再打一仗的就双手奉出,仲景一年之内必会清还。若想开战,仲景奉陪到底。”

一听这话,洛莫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顿时染满兴奋。“郡主……”

她等这一天到底等了多久,她自己也忘了,只晓得从认识翎绮沂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这天下该是她的,除了她,谁也不配拥有这

万里河山,连凌绝袖也不行。

“去吧,行事高调些,她这边我会亲自说明。”

洛莫领命退去。

眼看房门合拢,翎绮沂背倚床棂,累极似地掩起了一双似水清眸。

“绝袖,这个天下是你的,却也是百姓的,你不愿费心,就由我代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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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店铺云集之所人称“金水流”,凉夏叫卖鼎沸之处被唤“平安道”,而仲都最为热闹的地方,乃是一条名为“长街”的长街,

要说仲景人想象力贫乏,由此便可窥一斑,可这天的长街上,仲景人着实挑战了一把想象力极限,因为街上来了几匹马。

长街背后有马市,人们见马见驴见骡子见得只希罕骆驼,平时骑马过街的达官显贵太多也使得他们审美疲劳,再怎么样华贵的马,

到了这里,也难博众目,所以问题关键在马背上的人。

混蛋皇帝穿着龙袍撑着一脸俊美的白痴相招摇过市他们也不是没瞧过,顶多该跪的跪,该让的让,该脸红的脸红,该妒忌的妒忌,

该拦马告状的告状,该指着凌绝袖鼻子骂娘的骂娘,反正各人都有事做,不至于像今天这般鸦雀无声地看着这几匹马从自己身边走过,

各自脑海浮现自己最亲爱的老母亲,想着她二八年华时是否能比得过混蛋皇帝怀里的这位姑娘,最后意见统一,就是:这杀千刀的皇帝

,肯定把天庭都攻占了,否则怎么可能抱来个仙女!

“夫……”一字习惯地滑到嘴边,翎绮沂咬牙,又把它咽回肚里,嘴角依旧挂着不自然的笑意:“皇上,虽说秋高气爽,但您没必

要这时候出宫透气吧?”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即便她能体谅凌绝袖在早朝上很郁闷,也始终觉得这种透气方式太过……灼热。

“不干,朕昨日发现了好玩的去处,记袖子上了,上朝时心心念念也是要带暖炉来,暖炉就依了朕这回,成不?”

凌绝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着怀中人,马虽骑得四平八稳,心内却有如十八个桶晃荡,按洛莫的话说,你也晓得忐忑?不容易啊

,什么时候你要懂得哭笑了,那你也就算修成人形了,勉强配得起郡主吧。

约莫过得半柱香的时间,一袭人马停在茶楼前,凌绝袖翻身下马,从下人手中接过翎绮沂,又牢牢抱在怀中。店小二纵有千般不待

见混蛋皇帝,却无奈何老板见着龙袍就眼放金光,只得上前迎了凌绝袖,往顶楼包厢而去。下面人知道凌绝袖所来何为,叮嘱了店掌柜

几句,便尾随凌绝袖上楼。

“这楼里茶好酒好菜也好,特别是说书的小姑娘,暖炉听了她说的,定会与朕一样喜欢。”凌绝袖神采奕奕,望着天井吹嘘。别人

喜不喜欢她不晓得,反正暖炉肯定会跟她臭味相投,这点她深信不移,鬼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将翎绮沂放坐在临栏鼓凳上,凌绝袖自己也挨着她坐下,端起茶盅来递到翎绮沂面前。

翎绮沂接过茶盅,放在嘴边吹凉后又把它交回凌绝袖手里。“皇上,绮沂虽不才,行路取物还是能自理的,皇上贵为一国之君若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