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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80)

郑滢拔下一股金钗,塞到蕙罗手里,和言道:“你所做的事我心里明白,也不必写了。我初领司饰之职,还有许多不懂的要仰仗你引导,望你多指点。这钗你且收下,只是一点薄礼,聊表谢意。日后你不必把我当外人,若需要我做什么,但请直言,我必会帮你。”

蕙罗坚辞不受:“司饰姐姐好意,蕙罗心领,但我一向不爱金银珠宝,人也朴陋,金钗赠我无异于明珠暗投,还是留在姐姐这样的美人发际才能相得益彰。且为姐姐做事是我分内事,姐姐不嫌我愚笨便很知足了,岂会再有所求。”

郑滢也不再多言,看蕙罗的目光颇有赞赏之意。

蕙罗从郑滢房中出来,抬首望天际,见云敛晴空,冰轮乍涌,明明是月色皎皎,她心里却如那冰轮上的月宫桂枝般烙下一道阴影。

如果在以前,她大概说不出这一番圆融世故的话吧?而今世事骤变,她再无依仗,必须小心地保护自己,谨慎对待每一个可能影响自己命运的人。就如赵佶所说,是死是活,都全靠自己了。

(待续)

43鸡鸣

周妩儿被逐后伺候赵佶巾栉之事的仍是原来的潜邸旧人,因那姑娘长得美,太后看不太顺眼,命其出宫,让周尚服从司饰内人中再选一个。

周尚服建议郑滢去做此事,郑滢婉言谢绝,称自己初掌司饰之职,尚有许多要务须学习,再伺候官家恐两者都难做好。蕙罗落职未久,周尚服也不便推荐她,最后让典饰王湲和两位技艺出众的内人孙小鸾和梅玉儿去福宁殿,请赵佶选择。

那日太后也在殿中,赵佶看看几位姑娘,很快选了相貌平平的梅玉儿。见王湲有愠色,他含笑一揖,道:“恭喜姑娘高升典饰。想必如今公务甚多,又须教导诸多内人,我不便再以巾栉劳烦典饰。些许小事,让内人做即可。”

太后微感诧异,但见梅玉儿寡言少语,貌似忠厚,便也颔首同意。私下对司宫令道:“官家果然不似先帝好色,看人重才不重色,吾心甚慰。”

论技艺,梅玉儿并不比蕙罗逊色,在司饰内人中堪称翘楚,起初只负责伺候赵佶梳洗,后来赵佶发现她香道超群,亦让她薰衣,对其颇满意,没过多久便建议司宫令和周尚服升她的职。周尚服见现下还有个掌饰的缺,便让梅玉儿补上了。

梅玉儿原在周尚服准备报给司宫令的候补典饰名单中,未料郑滢王湲凭空降临,她升职愿望亦随之落空。出任掌饰之后她颇尽职,凌晨至福宁殿薰衣,清晨服饰赵佶梳洗,待赵佶上朝后便回尚服局教导小内人,午后才稍事休息。但只有一点,她自恃技高,不太看得起非尚服局出身的郑滢。按理说典饰和掌饰都是司饰的助手,平时大小事务都应向司饰禀奏,但梅玉儿常无视郑滢的存在,从福宁殿回来总是先去找周尚服,汇报此日工作,若有疑问,也是请示周尚服,然后径直去教小内人,除非遇见,才向郑滢行礼,略说几句。

蕙罗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尚可,见她如此漠视郑滢,也曾劝过:“如今是郑司饰管我们,梅姐姐若有事,论理该先请示郑司饰,若事事都直接找周尚服,在郑司饰看来,是僭越了,日后或生事端。”

梅玉儿嗤之以鼻:“我找郑滢说那些事,她懂么?我们都是辛辛苦苦在尚服局学了十年才有所成,她又无功底,仅凭太后一语就来管我们,我真真是为大家不值。”

蕙罗道:“她毕竟是司饰,做到此职位,重要的就是管理内人,技艺之类都是其次了。我们既归她管,还是对她和顺客气一些为好。”

梅玉儿愠道:“想不到你也是个会屈从权势的俗人。官家欣赏有技艺的人,但凡一技在手,在官家面前能说上话,还怕她怎的?”

她搬出官家,蕙罗倒只能缄口了。虽然很想告诉她,赵佶的宠信可能更像二月间瑶津池水面上的冰,轻轻一戳就破了。

一日梅玉儿自福宁殿归来,面见周尚服时,恰巧尚服正在与郑滢和蕙罗说话,看到她进来,尚服也不避二人,和言问她此日情况。梅玉儿笑道:“无甚大事,不过官家前几日连夜批阅奏疏,如今乏了,今日晏起了。我见他久久不起身,就开口唤他,他便问我:‘是不是鸡叫了?’想是睡迷糊了罢。”

郑滢闻言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梅玉儿道:“我自然是实说呀,厨房离福宁殿那么远,怎会听得见鸡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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