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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娘子追夫记(重生)(10)+番外

作者: 伏寒 阅读记录

其实不是。

陶子谦在亭中缓慢坐下,抚了抚下巴,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种种记忆,一并想起,这滋味,不好受呢。

前世陶子谦第一次见到祝银屏,的确是在元德六年三月初十的庆王府,只不过,要更早一点儿。

原来,陶家以桑蚕起家,积累数代,至陶父这一辈,家中已有百多张织机,富甲一方。不过养蚕织缎太过依赖天时,从陶父起便努力转变,在苏州一地开了多家布庄、绸缎庄。陶子谦更将生意拓展到金陵,又涉足其他多种生意,家业越做越大。

陶子谦在西北行商时,曾偶然救过落单遇难的定远侯薛达,薛达感其恩义,引以为知交。后来得知薛达爱花成痴,陶子谦行走四方时便顺便搜罗些奇花异草给他,让薛达十分欢喜。此番薛达返回金陵,得知陶子谦也将家业迁到此处,有心回报于他,于是经常带他出入达官显贵宅邸,帮他打通门路。

今次庆王妃过寿,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陶子谦便带了许多柜上的时新样式给家眷们过目,开宴前已经做成了好几笔买卖。他不在受邀之列,原本打算在宴会正式开始前离开,却被薛达拉来看梨花。

来白梨浦的路上,薛达要去解手,陶子谦便自己慢慢朝前走,这便撞到了祝银屏。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鬼鬼祟祟地拉着个小丫鬟在矮墙后,比比划划不知在说些什么,好似说的十分投入。

陶子谦心生好奇,便把脚步放轻,走到近处,躲在矮墙后头偷听。

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说:“放心吧,小姐。我都看到了,定远侯正往白梨浦去呢。”

另一个清越婉转的声音说:“……等他走到梨花深处……没人看见的地方……我就这样,嗯,然后再这样……”

那女子的动作很大,墙后衣裙窸窣作响,还有小丫鬟几声压抑不住的闷笑,陶子谦只恨自己没长一双透视眼。

“开春我可是在归善寺抽中了姻缘上上签,一千个里头才有一支呢!所以今年我一定能给自己找个举世无双的好相公!”

嚯,好厉害!陶子谦由衷赞叹。

“哎呀,定远侯来了!”小丫鬟叫了一声。

“过来!我们先躲到那间屋子里,这边……”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陶子谦缓缓起身,一时起了促狭之心,没急着把听墙根的收获告诉薛达,反而在进入白梨浦后,故意和薛达拉开了点距离,隐身在花海中,想要瞧瞧那女子口中的“这样”、“那样”到底是怎样。

但当那女子跌倒在薛达脚边,凄楚可怜地抬起头时,陶子谦觉得后悔了。

女子肌如白雪,鬓发堆烟,鹅蛋脸上眉眼弯弯,红唇像莲瓣一样纤丽柔媚。

陶子谦莫名生出了怜惜之心,倒不如把薛达拉走,他可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这样的美人,嫁谁不好,何必受他的奚落。

又见那美人款款扶着薛达,温婉和顺地自报家门:“妾身姓祝,姊妹中行三,侯爷叫我祝三娘子就是了……”

祝三娘子?……所以是南安侯府的三小姐,人称“金陵第一美人”的那个?平日那些光顾他家店铺的贵女们,可没少提到这一位。

这个“第一美人”,原本以为多少有夸张,现在看来竟是名副其实,陶子谦暗中感慨。

不过,冷血无情的定远侯并不会优待美人。

在美人想要借势扑倒他怀里时,薛达一个利落地劈手,几乎把美人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薛达整了整衣服,冷冷道:“本侯对医理有些粗浅的研究,三娘子既能跳动得如此活泼,想是没事,还是请娘子自己走回主院吧。”

他如避蛇蝎,转身便走,连林中的陶子谦都给忘掉了,临走还刻薄地补上一句:“三娘子以后要摔不要选在这白梨浦,崴了脚不要紧,撞断了梨树枝就不好了。花园里的细沙地,王府前的石板道,随便你摔。”

唉,陶子谦无声叹息。

倒是个绝无仅有的美人儿,可惜受辱。

不过,他这叹息也有一多半是为了自己,毕竟薛达一走,就让他的处境变得及其尴尬。

祝三娘子背对着他站着,纤瘦袅娜的身躯一抖一抖的,想必是在无声流泪,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哭不完。

他是练过些拳脚,但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时出去必会惊动她,也就暴露了自己一直在偷听。 *

可若一直等下去……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他听说女子一但伤情,眼泪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也许哭上个把时辰都有可能。

陶子谦打了个冷战,觉得和呆站上一个时辰比起来,名誉受些损害好像也不是多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