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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他(65)

“他每次进去都支开我,所以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些什么。”王梅收起了小本子,“一般只待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

“刚开始我还挺担心的。”王梅大概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讽刺,不自在地别开了眼,“但是家里没少东西,他在家里放的那些小东西贺太太都发现不了,时间久了还会自己买一样的东西放进去。”

老赵看着通过王梅口述列出来的表格。

“今年四月和五月这两个月他为什么都没来?”老赵指着表格里的空档。

石骏誉到安子归家里的时间是有规律的,一个月两次,基本每月十五号之前一定会去一次,只有四月五月没有记录。

王梅皱着眉想了想:“四月份的时候贺先生放假回来住了几天。”

“五月份……”王梅犹豫着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老赵盯着王梅看了一会,换了个问题:“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那也是石医师让我去拿的,他本来是让我拿了以后放在贺太太日常放信的抽屉里的,但是那天贺先生突然回来了。”

王梅低着头:“我还没来得及放就被贺先生赶走了,后来收拾东西回老家的时候又看到这封信,怕被连累,就想趁着贺太太不在把信交给贺先生。”

谁知道贺瑫当场就把信拆了。

“都是石骏誉干的,你什么都不知情?”老赵冷冷地呵了一声。

王梅把头低得更低了。

“这一年来贺太太的精神越来越差了,记忆力也变差了。”王梅两手搓绞着衣角,“我也害怕过,跟石医师说以后不要来了……”

王梅两手搓绞衣角的动作变得更快:“但是他给小光找了份工作,不用去上班也能领到薪水……”

老赵合上了本子。

王梅还是低着头,头顶头发稀疏,头发是染的,有染发剂黏在头皮上的痕迹,发根灰黄。

这是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中年妇女,刚结婚没多久就丧了偶,为了生活从小地方来大城市打工,苦累了一辈子,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但是儿子也不争气,辛辛苦苦给他攒钱结了婚,结果把老婆打跑了。生了个儿子不管不教,长期没工作叼儿啷当的让自己亲妈带孩子养他。

长期贫困加上日渐衰老,遇到石骏誉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就栽进去。

但是……

老赵皱着眉。

王梅的逻辑太顺了,从遭遇到选择,通通都像是编排好的剧本,顺得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迟迟没有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迟迟没有问她,知不知道石骏誉现在在哪。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句话一旦问出口,坐在对面的这个妇人一定能用最完美的逻辑链告诉他,她为什么会知道石骏誉在哪,她仍然是那么卑微困苦,一切为了儿子。

***

贺瑫又一次坐在公安局大院旁边的长凳上,天阴沉沉的,他眯着眼看着走到他面前站定的男人——林从凡。

“你调岗了?”贺瑫半眯着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明明不是这个辖区的警察,怎么天天出现在这里。

“过来开会。”林从凡挨着贺瑫坐下,两手很没气质地塞进袖筒里,脖子缩得像村头的二大爷,“你带了个人过来会议就暂停了,老赵让我过来和你聊聊。”

所以他都快变成老赵办案时候的陪聊了,还没奖金的那种。

“聊什么?”贺瑫始终闭着眼仰面靠躺在长椅上,聊天的兴致并不高。

林从凡侧头看向贺瑫。

两三周没见,他又瘦了,脸颊凹陷下去,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像是画了眼影,脸更臭了,之前就生人勿进的气质现在都快要进化成谁碰谁死。

也能理解,要是自己老婆遇到这种事,他也不见得能比贺瑫淡定多少。

“怕你崩,让我给你纾解纾解。”林从凡也不绕圈子。

贺瑫睁开眼。

“子归一米六七的身高,现在九十斤都不到。”他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一整天都不怎么吃东西,每天吃的药比饭还多。”

“她没办法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会进入鬼压床的状态,动不了发不出声,额头上都是汗。”

“家里有很多她努力对抗幻觉的痕迹,把幻觉里的场景重现在现实生活里,为的也不过就是希望在幻觉里的恐惧能少一点。”

她自救过,发现没办法摆脱,就只能尽力把恐惧感降到最低,寻求刺激、酗酒、把自己睡觉的地方弄成鬼屋,别人以为她疯了,只有他知道,她只是太害怕了。

用感官刺激把自己拉回现实,用酗酒和现实冲击来减少对幻觉场景的恐惧,她一直告诉她自己没有鬼,她一直在寻找出现鬼压床的原因,可是没有答案。她变得越来越糟糕,没有任何一个人拉她一把,她终于感觉到了属于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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