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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215)+番外

他与王后更是特地带了烈酒来给众将士暖暖身子。

“这么说,将军是并州人氏?”

面前的壮汉醉醺醺地道:“是、俺家祖上都是并州本地人,以贩马为生的,要说马,”对方拍着胸脯道,“再也没谁比俺更懂马了。”

陛下和气,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将自己祖上十八代都倒了个干干净净。

石黑也喝高了,一抹嘴,举起海碗大着舌头道:“陛、陛下喝酒!”

却被人冷不防地拽了一下,姚茂微微摇首,朝他使了个眼色。

没看到陛下腿不好吗?伤都没好全,喝什么酒?

姚茂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

少年虽然支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却常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偶一皱眉,不动声色地揉着大腿。

明显是天太冷,刚刚冒着雪走来吹了风,伤口酸胀难耐的缘故。

牧临川何其敏锐,姚茂偷偷给石黑递眼色,压根就没逃过他的眼底。

姚茂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少年天子,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也不啰嗦,仰头就灌了进去。

众人高声喝彩,又团团将牧临川围住了,纷纷敬酒。

牧临川倒也来者不拒,心甘情愿地与众将打成了一片。

女孩儿笑得也畅快,前仰后合地直拍桌子。

酒至半酣,众人却又击碗而歌,却是魏武帝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其调子慷慨激越,悲壮苍凉,绕梁不绝,飘出营房,直入青天。

酒浓意酣之际,众人更是齐齐大吼一声,声势豪迈。

拂拂喝得醉醺醺的,扯着牧临川的领子,靠近了自己。

少女那张红扑扑的脸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

喝得太多,她现在浑身滚烫,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像只眼冒星星的喷火龙。

“牧、牧临川,你、你看……嗝……”

打了个嗝,她还不忘晕乎乎地笑道:“与民同乐的感觉怎么样?”

说着,身子一歪,往旁边栽倒。

他眼睫一颤,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了回来,手垫着她后脑勺。

目光自这一群歪七扭八的醉汉前掠过,酒气冲天,却出乎预料的,并无生厌。

等出了营房,月亮已经升至中天了,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大地照得明晃晃亮堂堂的,恍若白昼。

拂拂穿着鹿皮靴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咯吱咯吱地踩着冰雪。

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他不过是去和姚茂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甩开了他的手,吨吨吨冲到前面,仰头张着嘴接雪花吃。

“噗噗噗。”一边嚼一边吐,或是仰天大喊。

“我还能喝!”

“我要喝!”

“嗤。” 他“噗噗”地低笑出声。

姚茂也忍俊不禁,目光一瞥,又感慨与帝后二人之间这关系亲密,正如寻常小夫妻。

抬眼看向姚茂,止住了步子。

“将军就送到这儿吧。”

姚茂怔了一怔,望着面前的少年天子,神色尤有感慨。

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最后只拱了拱手,道:“陛下。”

牧临川看了他一眼,错开视线,“孤今日来此,不止为了将军,亦是为了孤自己。”

他这番举动的确是在收买人心,他也不避讳,神色未变,坦荡地承认了。

“足够了。”姚茂何尝不知道陛下与王后今夜来此的用意,低声道,“陛下愿给俺们兄弟这几分面子,就足够了。”

“俺们兄弟定当竭尽所能替陛下卖命。”

言罢,再也无话。

牧临川也没多说什么,略一致意,转身又踏着月色与风雪离去了。

姚茂保持着这一个姿势,怔怔地站在雪地里,驻足良久。

眼看着王后在前面蹦蹦跳跳,两人的身影渐渐地、渐渐地成了一粒大小。雪上踩出的脚印,转眼之间,便又被新的落雪所覆盖,了无痕迹。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热水就送来了。

这大冷天的,又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美美地泡上一个洗脚水,一帮大老爷们欢呼了一声,争先恐后地抢着去泡脚。

石黑与姚茂是将军,还有家仆侍婢帮着伺候搓澡。

几个大汉按着一顿猛搓,转眼之间这水就黑了。

这些家仆平常伺候贵人伺候惯了,冷不防被打发过来伺候这几个糙老爷们。虽然知道这几个都是将军,得罪不起的,却还是被他们身上这股味道冲得头晕眼花直皱眉。

这股汗臭味儿、血腥味儿混在一起,酿出了种独特又复杂的骚臭味儿。

这几个大汉一边哼哧哼哧地搓下条条滚滚的泥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这什么味儿啊,将军,你们这是多久没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