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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282)+番外

本以为牧临川这人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小疯子。

这倒也好。

懿淳皇后故去后三年,众人那些压抑着的小心思渐渐地又热络起来,盘算着将自家女儿往王宫里送,以此来换取家族的利益。

这都三年了!守孝也都该守完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守一辈子寡吧?

“要选新人入宫?”

原本正埋头批阅奏折的牧临川,闻言抬起眼来。

那双猩红色的虹膜古井无波,嘴角倒是扯出个格格不入的恶劣嗤笑。

这三年时间下来,牧临川头发又白了不少,眼眸狭长泛着冷冷的光,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倒显得本就深刻的轮廓更为深刻。

更鬼气森森的。

“孤久未动怒,便觉得我就能任由他们摆布了不成?”

搁了笔,牧临川摩挲着腕间的佛珠,朝张嵩憨态可掬地一笑:“去查清楚都是谁在后面,王后孝期还未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搞这些小动作。”

他移开视线,说这话却如同家常便饭般自在:“孤让他们死。”

这一句话轻轻巧巧的落地,张嵩毛骨悚然,叹了口气低声应了。

如今陛下虽然鲜少动怒,但比之前却更为冷酷暴虐。

还是那种森森的,平静无波的暴虐。

身上这属于人的特质被剥离后,他就成了个吞噬所有黑暗与光明的深渊,心里涌动着的只剩下了些漆黑的污浊的东西。

不过撇开这些不提,如今的牧临川倒能称得上一个明君,一个□□者。

他勤于政事,睡得很少,一天统共睡不了三个时辰,常常秉烛达旦到深夜。

自他还于旧都后,刑法之峻急尤甚从前。犯了事儿,被他剥皮揎草的,几乎能将太极殿前的长阶染红。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牧临川他对佛法的追崇。

他一年中鲜少休息,若休憩不是在佛寺里就是在千佛窟。

这千佛窟,张嵩后来又去过几次。那些佛像都被牧临川砸碎了,一尊一尊重新塑成了懿淳王后的模样,这些塑像,描金涂彩,贴以金箔。

就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样子,肌莹骨润,半双眸,身披素帔天|衣,金身螺髻,玉毫绀目,披白纱,光洁的胸口饰以璎珞,衣带当风,颈项佩日。

赤着一双莹润小巧的玉足,站在莲花台上,手持柳枝。

一尊一尊,都是牧临川他拿着刻刀,一笔一笔刻出来的。

有时候刻得不满意了,他还会拿那些犯了事的贪官污吏们练刀。

到如今,哪里是骨头哪里是筋膜,他已然了熟于心。

张嵩曾有幸亲眼见过一次,这刀尖没入胸前正中作了条切口,手腕一压,一转,旋转分筋,就一条条均匀地将一层层组织结构剖开了,剖得格外好看,流畅,简直像是艺术。

令人不敢想象这是剖了多少才练出来的。

非止千佛窟,他在她身上加诸了无数光环,为她立庙塑像,凡是能按上的神仙名号他都往她身上按。

人们渐渐将懿淳皇后视为保一方水土平安,风调雨顺的神女,她的庙宇遍布大雍各地,香火日日夜夜不断。

他造出了一个神。

无人敢提出异议,懿淳皇后死时的异象天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牧临川觉得陆拂拂死前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是警醒。

她让他做个明君,那他就做了,甚至还做得更为尽职,鸡鸣而起,夜分不寐,吃喝拉撒睡干脆就在殿内,七日之内能看上千份奏折。

说不定哪一日,他也能成为三皇五帝那般的人物,功德圆满了,就会有人下凡来接引他,与她在天上相会。

只是这人间太寂寞,相思无处可寄。

孝期未满,就在后面跃跃欲试之辈很快就被张嵩给逮了出来。

整个大雍就是牧临川的天下,去岁花了很大一番力气杀了焦涿之后,他将权柄牢牢握在他一个的手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避不过他的耳目。

这些人很快就被拖下去,剥了皮,沥干了血,填上稻草,立在太极殿前。

群臣只要一上朝就能看见,初是惶恐难安,渐渐地,也就见怪不怪了。

和牧临川禀报完余下的这些事后,牧临川难得和颜悦色地多夸了他一句。

忽“砰”地一声响。

窗子被人吹开了,细雨微风飘进了殿里。

殿里的地砖才被人清洗过,更深漏长,清冷冷的。

张嵩忙站起身,去关窗子。

却听到在批着奏折的牧临川抬起眼,淡淡道:“不用了。”

说完,又继续低头批折子了,轻皱着眉,低低说了句:“这都已经入秋吧?”

这还是牧临川难得主动开口说话。

从先王后故去之后,牧临川就沉默了下来,等闲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是一锤定音,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