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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91)+番外

又是一片安静。

经过方才这一番争执,少年发带滑落,乌发如流水般自肩头流泻。

半垂着眼,把玩着手上这把刚刚沾了自己鲜血的错金刀,漠然疏离地像是快要隐在了这一汩似月光的烛光中。

天知道,他得花多大力气才能捺下杀了陆拂拂的欲望。

烛火就像是地狱的烈焰,一点一点灼烧着他的肌肤。

牧临川呼吸骤然急促。

浑身烦躁得又想要杀人。

他有病。

他知道他有病。

他是九五之尊,是为人教一方之主的人皇,不受任何规则的拘束,善恶、正邪、黑白……道德于他没有任何意义,法律于他不设限。

他拥有空前的自由,一切皆许可,一切皆荒诞。

他如同了打破羊圈的绵羊,不用再受牧羊人的领导,他能尽情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然而这同时也使他迷失了方向。

少年垂下眼睫,嘴角扯出点儿讥讽的弧度。

他可忘不了,自己被接回王宫后不久,阿父厌恶的眼神。他长在寺庙里,于政事一窍不通,那男人大骂他是个废物。把一个根本不想当皇帝的,推上皇位,这是件多么讽刺的事。

牧临川扯了扯唇角。

他一直在寻找着自我的价值,却又深知“我”究竟是个多么荒谬的概念,到头来只能站在旷野中茫然无措的哀哀鸣叫。

怪诞、病态、丑陋、模糊、疯狂、矫情,这就是他。

少年一副厌世的模样,阴沉沉地坐着,忽而又捂住眼放声大笑起来。

他无从发泄这无能为力,无从发泄这焦躁。

除了杀人。

只有杀人,只有杀人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只有千佛窟中那些他引以为傲的作品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

只有在那一片天地中,他是不容于世的天才。

可从来没有人这么认为。

那男人骂他是废物,众人骂他是暴君,他痴迷于佛事,曾经效仿汉昭烈帝,三顾上京名寺宝严寺,躬请当世尤善于绘画雕刻的了慧。

了慧却大骂他灭绝人性,雕画出来的东西毫无审美价值,用色一塌糊涂,是个不折不扣狂妄自大的庸才。

他当即便叫人把了慧拖下去杀了,自己动手把他做成了又一尊嘴歪眼斜的佛像,藏于千佛窟内。

不过会点儿奇淫技巧罢了,给脸不要脸。

他曾经以为嫂嫂是会接受的。

顾清辉一直是个例外。

当时他刚入宫没多久,还不是眼下这个睚眦必报的恶劣性子。那时的牧临川,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阴郁又漠然的小少年。

刚被人大菩提寺中带回,少年身子骨比同龄人要差上三分,冰肌雪肤,长长的眼睫覆压下来,乖巧又冷淡。

宫宴上,他一次遇到了顾清辉。

少女身姿曼妙,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襦裙,拥着斗篷,走在宫道上,身后的宫婢提着一盏绢纱灯随行,遥遥望去,她眉眼似比这薄雪还要冷清三分。

那时的牧临川,靡颜腻理,俏丽又孤冷,自我封闭。

他经常睁着大大的眼睛,嗓音软糯地拒绝着所有人的好意。

随行的内侍与宫婢都说,这是长乐王王妃牧行简,他得喊她一句嫂嫂。

少女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本是一家人,相处久了,关系也渐渐亲密了。

每每午夜梦回,牧临川常常都看到,少女手执书卷坐在案几前,在窗前倒映出清丽又朦胧的一抹倩影。

唯有顾清辉愿意温声勉励他,肯定他的价值。

当他生病时,少女略显生疏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替他掖上被角,不眠不休的侍奉在侧。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岁月。

不过随着他年岁渐长,顾清辉便主动与他疏远了距离。

顾清辉于他而言,的确如高天中的一轮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明月只照耀一人,那便是牧行简。

少女性子虽然坚韧冷淡,却在每每看到牧行简时才会露出点儿忐忑不安的小女儿情态。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夫妻和睦,恩爱不疑。

他也曾想要讨好顾清辉,想要取代牧行简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没有用。

随着他年岁渐长,渐渐长成了个无恶不作的混世魔王,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顾清辉不赞同他的处事风格,对他愈发失望。

也只有牧临川自己才知道,最开始他的荒唐和浮浪,都只是固执地,企图将顾清辉的视线从牧行简身上拉回罢了。

没想到此举反倒将顾清辉越推越远,到后来,他也不甚在意顾清辉的目光了,他乐意这么活着,这么活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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