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间痒(71)

从装修风格上来看，这应该是属于成品精装房。解槿在榕城买过一套，虽然乍一眼看上去好看至极，可完全都是符合大众审美，看久了就有些厌倦。

房间不少，可那其中的床铺却都是空着，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居住的感觉。

果然，那位老伯说的，全都符合。

解槿正站在空荡一片的主卧室里发呆，突然间听见了身后响起的敲门声。

“点好了，”顾箫衍指关节曲起，轻敲了下房门，“还给你点了柳橙果汁。”

转过身，解槿走到他跟前：“你还挺贴心的嘛。”

顾箫衍：“新手上路，还请多多包涵。”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低头轻轻一笑。

等待食物到来的时间总是漫长且难熬，解槿几乎将这间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都参观了个遍，然后跟着顾箫衍在沙发上坐下。

并不像她和庄俐那般，每人占领一片区域还不让对方入侵的那种；相反，和顾箫衍则是忽略了那几个可以面对着面的小沙发，并排做到了一块，即便想要对视都必须侧着，半卡着身子。

“你看上去，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顾箫衍看着她，目不转睛。

即便被看穿了心思，解槿也没有回避。

因为她想知道的，是顾箫衍的心结，也是八年前与现在，一切事件的分流点。

“嗯，我想和你一起分担，一起背负过去发生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解槿看到顾箫衍眼中，十分明显地一下停顿。

果不其然，正如自己预料中的那般，在这方面，仍然是顾箫衍内心一道未能痊愈的伤疤。

“你看！”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很难问出个什么结果来。

但是解槿不能放弃，它们已经影响了顾箫衍这么久，拖延一分一秒都无法原谅和宽恕。

她的指尖，险些触碰到顾箫衍的鼻尖。

“刚才还说的那么好听，现在还不是要有什么东西来瞒着我！”

虽然解槿心里十分排斥这种……略微的作精行为，但是为了顾箫衍的心结，她还是咬牙做了。

然后，她看到，现在自己的男朋友长叹一口气，稍稍摇了摇头后，抬眼看着她。

“不，我说到做到。”

解槿怔怔的与顾箫衍对视，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叙述。

“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她叫顾箫桦，比我大两岁，高一届。”

“从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我的父母就一直都处于极其不和的状态中。一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一个女人轻轻松松将我父亲带离了我们家，从此都是我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三个人一起生活。”

“大概还念及我是他儿子的缘故，即便父母离婚以后，我父亲还是时不时地会将我接去他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但是同为他骨肉的我的姐姐，就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后来高二刚开始，我父亲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小儿子，从此连我的状态都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临近高二寒假，我父亲突然通知我抽空过去一趟，他托人准备了一些高三会用到的学习用品要给我。”

“那个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父亲终于想起我了，而且高三的东西，也可以给姐姐用。”

“可是当时我因为要准备荷大直招的化学竞赛，实在抽不出身，就劳烦姐姐替我跑了一趟。”

即便顾箫衍用最为平淡的语气口吻去叙述，解槿依旧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言语，逐渐将整颗心吊起，并且那股难受以及痛心也在不断发酵着。

“但是谁也不知道，姐姐那天在父亲家里遭受了他妻子什么样的言语对待，谁也不知道，在她回来的路上会因为下雪天路面冰冻而发生特大交通事故。”

“因为姐姐的意外，我母亲本就脆弱的精神直接就被压垮。”

“到现在为止，我只喜欢过三个女性，一个是姐姐，一个是母亲，还有一个。”

顾箫衍的目光落在解槿面上，“是你。”

像是自嘲一般，他垂下头去，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来。

“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就好像沾染了什么厄运来源，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发生不幸。”

“所以解槿，我曾经有担心过，也害怕过。”

“我害怕你会被我影响。”

话音落下，公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从未想过，顾箫衍的过去，居然时刻都是在黑暗的泥潭中挣扎前行。

解槿有些内疚，曾经被拒绝的那段时间，自己因为难过还在内心指责过顾箫衍的冷漠无情。

谁知，那时，他刚刚经历了噩梦一般的遭遇。

“怎么会呢，顾箫衍，你知不知道，我去英国的那几年里面……曾经有过因为想家，差点半夜订机票回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