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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什么都有(151)

陈啸之从来不过多干涉沈昼叶的决定。

他们两个人同龄,沈昼叶这个小混蛋只比他小三个月, 如今早已是能自立的成年人。哪怕是导师,也没有去事事询问的道理。

于是他就坐在沈昼叶原先坐的位置上,迎着凤凰花般的夕阳,将两个三明治吃完,然后回去找自己的恩师, 继续讨论他的猜想。

……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假设很有意思。”罗什舒亚尔教授说。

夕阳正在沉入地平线,金红的云犹如燃烧天的火焰。

他们师生正沿着Via Ortega一路向下,光线将一切都染得金黄,路边自行车停得乱七八糟。

接着,罗什舒亚尔教授道:“——Calvin,你的这个关于黑洞及暗物质的关联的猜想很有钻研的价值。但是我很抱歉地告诉你,以我的能力,我暂时没有办法给你提供进一步的帮助。”

陈啸之:“和您之前做的东西差的有点大。”

“……,”罗什舒亚尔教授沉默了下,诚实地道:“是的,这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

陈啸之笑了下,走在老教授的身侧。

“不过我认识可能能帮到你的人。”罗什舒亚尔教授忽而道:“不远,就在伯克利,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一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自己与他联系,你见面和他聊一聊。”

陈啸之说:“谢谢您。”

“——不用谢,”罗什舒亚尔教授笑着说:“你这个猜想确实很有趣。”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走在了街上。

一阵夏日的晚风吹过,罗什舒亚尔教授忽然道:“Calvin,我忽然想起你高中的时候。”

陈啸之闻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高中时在旧金山读,他就读的那所高中曾办过晚宴,专供陈啸之这些成绩一向不错的学生来与大学拉近关系,方便日后申请——罗什舒亚尔教授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陈啸之。

陈啸之算不得劣迹斑斑,但也令人印象相当深刻。

他那时候狂得很,据说原先在别处嗨着呢,是被他的物理老师强行拖了过来,让他来社交。罗什舒亚尔教授还被疑似违法喝酒的、高中在读的陈啸之以冷淡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招呼过一通。

老教授怀念地说:“我当时对你的印象就是,相当聪明的一个混账,搞不好还他妈的有酒精依赖。”

陈啸之有点羞耻,诚实地回答:“……那时候是玩得有点疯。”

“没想到你一进大学,”老教授道:“居然把烟酒戒得干干净净。”

然后教授又问:“——你现在还是滴酒不沾?”

陈啸之一点头,答道:“滴酒不沾。”

“……”老教授感慨:“……已经七年了啊,孩子。”

陈啸之没说话。

罗什舒亚尔教授看了他一眼,问:“……喝了酒,还是那德行?”

陈啸之沉默了许久,沙哑地,对他的老师说:

“……是。”

-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除了助眠用之外,从不饮酒。

他的不饮酒三个字严苛到连酒精饮料都不会下咽——聚会时劝不过,顶多抿两口,绝不多喝。他不是酒精过敏的人,他的这种‘不喝酒’与其说是厌恶酒精,更像是在畏惧什么酒后的失态。

陈啸之放下手头的工作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看了眼表,觉得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天天让沈昼叶在这里呆到十一点钟实在是不行,应该导入强制下班的制度,沈昼叶这人天天搁这耗什么呢?这么勤奋?

还是在等自己把她送回宿舍?

陈啸之:“……”

娇气死了,陈啸之想,就他妈欠收拾。

又不是得留在这做实验,早点往回走能怎么样?怎么这么爱给人添麻烦?

陈啸之烦躁地拿了桌上车钥匙,在仍然亮着灯的隔壁办公室门上敲了敲,冷冷喊道:“还不走?非得我天天来赶人?”

过了一会儿,沈昼叶在里面小声说:“……走啦。”

沈昼叶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废柴,跑步跑不快,耐力还差,又生了个一看就好欺负的小个子,陈啸之想到自己让她走了许久的夜路就充满后怕,万一遇到个持枪抢劫的大个儿,沈昼叶怎么办?

——沈昼叶又白皙又细弱,不熟的时候甚至都不爱说话,陈教授想,初中时那些混混拿刀堵她的那次就是看她好欺负、落单、不会告诉家长。混混尚且都如此,歹徒又会怎么看她?

因此陈啸之想好了,要么沈昼叶早点回,要么陈啸之掐点,开车把她送回去。

因此陈教授抱着胳膊,握着串车钥匙等在她办公室外头,任劳任怨又脾气暴躁。

沈昼叶没多会儿就抱着自己的笔电跑了出来,看到陈啸之,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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