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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266)+番外

作者: chord 阅读记录

他罚他跪在地上,揪着他头发逼他抬起眼睛,“我不要一个叛逆的人,我要的是完全服从的狗。”

自那之后,白鹿长时间被关在没有时间流动的黑暗里面,可怕又缠人的往事一样样从脑袋里冒出来。

他终于崩溃,抱着身体哭出声音。

“还有一个成语叫不平则鸣。‘鸣’是说在困境里也不能放弃反抗,要为自己发声。”

他鸣了,可是谁又能听得见呢?

黑暗之中,白鹿总是幻觉骆河在叫他的名字。鸣鸣。鸣鸣。

“鸣鸣,我爱你。”

他最怕听见男人这样叫他。每一回听见时,他一定会让他受伤。

伴随着幻听真实出现的,是一根明灭着,近到咫尺的烟头。Alba就在他面前蹲下,指间夹着的点燃的烟火正好对准他眼睛。离眼珠只有几毫米,隔着空气仍然传来滚烫的灼烧感。

“你还跑吗?”

呼吸之间,烟灰已从指尖坍塌,落到白鹿脸上。

男人粗糙的指腹在他皮肤上一抹,留下一弯难看的黑色泪痕。

……

这一觉断断续续,睡了醒,醒了睡。直到白鹿听见单薄门板外传来同一频率的枯燥脚步。那是每日早晨七点,保姆固定时间打扫的动静。

是他被关在小黑屋里,唯一能够听见的时间的声音。

到早上了啊,白鹿心想。自己一夜未归,秦冕多半又生气了。他强忍身体的疼痛,琢磨这回回家先用个什么借口。

可没琢磨多久,身后的门扉就从外边被打开。

突然没了倚靠,白鹿顺势仰在地上。视线之上,正对着一张沧桑而不疏保养的脸。

“鸣鸣。”

白鹿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他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Alba,是骆河,“骆先生早上好。”

“不早了,已经下午了。”

“下午?”白鹿偏头,果然不见保姆的影子。看来长时间的黑暗又使他产生幻听。

尽管已是初春,春风仍然凉人。风里夹杂着泥土青草混合的气味,扑在脸上,留下一层转瞬即逝的冰凉水膜。

白鹿被命令脱光衣服,扛着寒意展露身体上大片的青紫。一晚上过去,这些颜色肆意张狂,比漏进窗户的光线,更鲜活刺眼。

骆河将看完的手机扔在身旁,围着人走完一圈,用掌心擦过白鹿皮肤上每一处伤口,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我替你检查过了,都不严重。这点疼痛对你来说,忍得住吧?”男人口中的不严重,是不致命,不紧急,一时半会儿不去医院也死不了的意思。

“忍得住。”尽管不是初次,赤裸着任人看光也不舒服。白鹿索性闭上眼睛,“骆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我?”

对方似是轻笑一声,“要处置你的人,恐怕不是我。”

白鹿皱眉,不懂他话中含义。

“先别急,把眼睛睁开。”男人朝他伸手,“好不容易来了,老规矩,陪我一天吧。”

白鹿盯着他伸出的那只手,苍劲结实。骆河烟瘾很重,他干燥的皮肤常年残留着香烟的尾调,倒是与死去的父亲不同。

这是一种压迫,无欲,空洞的臭味。

骆河最爱坐在二楼窗边的躺椅,正前是一面雪亮的巨大窗户。白鹿同当年无数次一样,不穿一件,赤裸身体站在他眼前。

任人观赏。

兴许是心境变了,他突然就受不了这种沉重的视线,不自然地,频频将头扭向窗外。

“你的眼睛,跟他一样漂亮。”骆河舒服地点着香烟,眯着眼。

白鹿抿着的嘴唇也松开,“你很爱那个人?”

“他是我的爱人,我当然爱他。”骆河回答干脆,似乎完全忘记此时情景,忘记他面前站着的白鹿也曾是个被他说过‘我爱你’的人。

“所以我一直是别人的代替品,对么?”

骆河这一口香烟吞了半天,直到吐出最后一口,白鹿才听见意料中的回答,“当然不止是代替。”男人翘起嘴角,“知道我为什么教你将棋吗?”

“是那个人生前喜欢的东西?”

“不全是。”男人觑着眼摇摇头,“你又知道季昀为何只下将棋吗?”

“不清楚……”

“他是为了纪念他。”

白鹿一愣,“纪念?”

“棋子死了可以打入,那如果人死了,怎么办呢?”骆河吐出一嘴烟气,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表情,“我们找了二十年,如今三十年了也没见过比你更像的人。如果有转生的说法,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打入’的概念白鹿并不陌生,他倏地想起季昀先前两句语意不明的解释,‘将棋里面只有胜负,没有平局,没有饶恕。’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测扎进他脑袋,疯狂地生根发芽。犹豫半天,白鹿才忐忑地问出来,“顾先生曾告诉我,最开始想买走我的另有其人。如果不是骆先生你,难道是……是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