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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305)+番外

作者: chord 阅读记录

“鸣鸣。”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确信,白鹿是真的走了。那人不跟他好了,他被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给甩了。

秦冕仰头靠在沙发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痛彻地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多骄傲啊,虽然从头到脚都不痛快,但也不至于发泄到撒泼耍混。他不再频繁地拒绝各种邀请,正经的,不正经的,上档次的,没档次的,只要抽得出时间,统统都去。他得证明没有白鹿,他照样是他自己。酒吧,餐会,夜店,哪里都行。但凡见到有姿色有身材,看得顺眼又下得去嘴的,当晚就可以把人带走,在附近开个酒店跟人上床。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做到最后,只要身下人一个动作不好,一声叫床不甜,他立马穿回衣服,指着门口让人拿钱滚蛋。

午夜梦回,躺在凌乱而空旷的酒店床上,秦冕时不时还会错觉白鹿仍然在他身边,仿佛那人从没有走远。毕竟此时离开绝对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而白鹿多聪明啊,他凭什么在这样简单的问题上选错答案?

翅膀未硬,羽毛不满,他一无所有,他根本飞不起来。

秦冕找遍了学校,甚至找去骆河的别墅都没捞到确切的线索。两个月来,他甚至不清楚白鹿究竟会去哪里,能去哪里。可又不敢细查,像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那人不会回头。秦冕太了解他了,如果白鹿决定离开,一定不会呆在离他太近的地方。

地皮的项目已经过去大半年之久,如今公司里仍然有人揪着话头不放。他们暗地里质疑秦冕的工作能力,明面上又不停质问他如何弥补损失。整个项目做得如履薄冰,但凡出一点问题,就有人拿他先前的‘失误’来说事。

很少与人争执的优雅男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在公司多次跟人吵到面红耳赤。他骂他们是一群只晓得吃年利的废物,只晓得叫嚣的猪。骂完还高高地撸起袖子,险些要跟人动手。

第无数次摔了会议室的大门,骂哭数不清个新进员工,秦冕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不顾上头反对,扔下手头的项目,当天就休了年假。

他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心无旁骛地消化白鹿给他的‘惊喜’。

叫人打给高扬的生活费在第二天又回到自己手里,顺带还被告知对方的银行卡已经注销。秦冕一言不发沉默半晌,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让何亦去查,查白鹿之前的银行流水,查究竟是哪个大款给了他的猫咪彻底离开的底气。

意料之外,在何亦拿回结果之前,方书词就先一步忐忑着跟他坦白。认错的男孩胀红了原本秀气的脸,他说他的确给了白鹿一笔钱,可他没想到秦冕会这样生气。

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长期处于破裂和即将破裂之间,他想为老师做点事情,他想替心软的秦冕赶走他身边那些看不来脸色的苍蝇。

秦冕面无表情听完,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兴许是这段时间发够了火,他的嗓子时刻都在疼痛。男人疲惫地搓了把脸,再抬头时已经指着门口的方向,猩红的眼睛和微颤的手指,连说话的口气都与那晚学校里对白鹿的无异,“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男孩被吓坏,眼泪当场流下来。

“你走吧,我喝了酒都不会碰你,清醒着就更不可能。”他说的是早些时候的事情。那天晚上他接漏了白鹿的电话,但也没跟方书词发生关系。当他意识到躺在床上的不是白鹿,不是那一双让人轻易投降的美丽眼睛,所有的不安分和蠢蠢欲动,在一瞬间里全部熄火。

方书词不甘心地哭着跑了,秦冕上着火地发泄够了。他后知后觉却突然醒悟,是不是学校那天晚上,那一个违心的‘滚’字,才给了白鹿彻底离开的勇气。

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晓得,白鹿与当年的维克多,到底哪一个离开得更轻松或者更艰难。但此时此地,秦冕终于听懂对方当时话里的隐意。

“‘从没得到过’和‘得到却失去了’,才是最遥远的距离。”

他完整地得到过他,而如今却彻底失去。此后他眼里的蝴蝶或许再不会斑斓绮丽,所有的翅膀与喙管都一个模样,看谁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这几天里,令秦冕心塞的事情远不止此,他在自己书房的某本书里找到另一处白鹿留下的痕迹。

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书里夹着一张保存得近乎崭新的书签。除了自己写下的八个大字,书签的反面又多了一排,是白鹿的笔迹:可以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开心难过的人,从今以后都不会是我。

那些白鹿网拍的照片,那些秦冕口中上不得台面的肤浅东西,此时全部被他彩打出来,一张一张,摊开在长时间无人问津的书桌上面。照片中的男孩或颦或笑,或冷漠或矜持,每一张相面,都是一个会令秦冕心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