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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妖(23)+番外

这些傀儡法术低微,和妖魔相比不值一提,但是,有了笛声的牵引,他们无所畏惧,越打越激烈,眼见那些挑战我极限的脸再一次围了上来,我收起破魂刀四下逃窜。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在我的怒吼中,白夜一扇挥下,热浪涌向前方,刺向我的少女傀儡皮肤融成薄薄的一层水,骨头零件炸裂,哐当哐当碎了一地,一颗黑亮的眼珠子就这么蹦到了我怀里……

“好手法。”我翻着白眼夸奖。

差点忘了除了幻术,他的攻击法术并不在我之下。然而他很爱惜自己的体力,非到关键时刻才肯高抬贵手,救人于水火,我不服不行。

白夜凝气于扇间,用灵力划出一道灼热的气墙,那些傀儡犹豫着退了退,却听见一声长长的清啸,笛音破空,振聋发聩。

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膜发痛,胸口也是微微发麻,我慌忙运功抵御。

和着第二声笛音,白夜吹了一声口哨,绵长的气韵,清亮如凤鸣。

第三声笛声整整拔高了一截,企图把白夜的声音盖过去,白夜又是一声口哨,攀天梯一般拾级而上,越抛越高,逼得笛声断断续续。

受到声音的激荡,院子里刮起了大风,卷起的沙石碎叶,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在空中飞了良久,傀儡们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异象,三声过后,笛声支离破碎,那些傀儡抽掉了骨头一般软软地倒下,场面蔚为壮观。

“一群废物。”

手握竹笛,从天而降的,正是面色青白的箫子沉。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破傀儡,擦干净唇边的血暧昧地笑道,“白樱姑娘,声音美极了。”

呃,白樱姑娘……

箫子沉,你口味真重……

身份被揭穿,白夜没有半点不自然,他柔柔一笑:“既然箫掌门喜欢,那便当做是归雁楼暗算我的回礼好了。”

箫子沉低估了白夜的脸皮,愣了一下,继续嘲弄道:“只怕是在下中了夜尊主的暗算吧,倘若我没有把你带到这里,你也发现不了此间的秘密。也怪我太大意,一时心切,没想到堂堂幻宗之主,为了查明真相,竟然不惜对男人投怀送抱!”

“那是,本尊主一向能屈能伸,只是搂搂抱抱,就能深入敌人内部,花最小的代价办大事,何乐而不为?”

我提醒他不要为这种事笑得太得意,“白夜,节操……”

“……如果亲一下就把神农鼎还回来,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

我没看错,箫子沉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想是怕白夜扑上去对他做什么。气氛实在是不对,我扶额道:“白夜你别这样,这种时候应该问他为什么要偷神农鼎,为什么要杀害那些无辜的少女,为什么要把她们炼化成傀儡……以及,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才是正常人的问题好么!

白夜一甩扇子,无奈地对箫子沉道:“不要惊讶,她就是这副样子,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真是辛苦你了。扮成女人对我百般纠缠,费尽心思阻止我和她见面,不让我有动手的机会,可她非但一无所知,还笨到亲自来送死。”

“……”

诚然,我不如白夜那么八卦,天上地下,没有瞒得过他的事情。

但我觉得我的无知是情有可原的,从七夕那天我被打成重伤以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背后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就连师父也支支吾吾地不肯说,神仙府和他有什么宿怨,大家闭口不提的事,我也不好意思一再追问。

敌不过我瞪得老大的眼睛,箫子沉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法器,名为画骨玉?铸剑谷曾打磨出两块,一块送给了密宗,另一块在幻宗手里。”

画骨为神玉为魂,密宗七件镇派法宝之一,非嫡传弟子而不得,我当然知道。

拥有画骨玉,可以不受法术限制,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并隐藏灵力修为,白夜便是靠着画骨玉差点骗过我的眼睛。

改变身份容貌,隐藏自身实力——一个荒唐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我暗暗心惊,好像明白了什么,求证似地盯着箫子沉看。

“你想得很对。落雁阁的琴魔是我,我故意照着曲清宁的样子幻化,为的就是引你上钩。京城茶肆,弹筝卖唱的少女也是我,本想趁你没有防备用筝音催眠你,却被‘白樱’搅局,好不容易才逃脱。”

原来箫子沉的目标一直都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我要评论~~~不然我会写出变态的剧情的,不要逼我55555555

☆、第九章 迷魂之引(一)

因为我要你的心。

听起来很像情人间温柔的絮语,可却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填入另一个女人的胸膛里。须臾之间,箫子沉已经和白夜过了一招。我没有看清箫子沉是如何出手的,但我可以肯定,他这是徒劳,我就是再无能,出于本能,也不至于让他一下把心挖出来。可偏偏有人就爱假惺惺地做戏。

白夜轻轻一推,把他的幻音笛隔开,唇角荡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除了我,她的心不能给任何男人。”

我想要反驳这种颇有歧义的话,白夜又接道:“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也休想。”

箫子沉知道自己是在做困兽之斗,却一点也不灰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里不是京城,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庭院……那口井其实昆仑镜的碎片,连通着一个我知你们不知的世界,换言之,你们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不说昆仑镜碎片藏在什么地方,你们永远也出不去!”

“……”

偶尔,我和白夜也会有充满默契、心有灵犀的时刻。箫子沉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召出了一把阻隔视线的大雾,紧接着在前方撑开一个半圆形的结界,保护后方不受干扰。根本不需要我多嘴,白夜抬出伏羲琴,起手一个宫调,真气骤发,又一个变徵,手指重重地撞击琴弦,轰鸣声震得箫子沉无法靠近。

箫子沉之前便被白夜的凤鸣之音伤得不轻,一串变徵调过后,定在了原地,基本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然而,他目光涣散地咬紧牙关,宁死不屈道:“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

“不用。白夜已经在你身上埋下了‘蝴蝶引’,他弹完一曲《庄周梦蝶》,我们就能连通你的过去,感应你的心绪,等我们去你的回忆里逛一圈,不就知道你把昆仑镜扔在哪了?”

“……”

人会说谎,回忆却是不会说谎的。

除了找到出去的路,我还十分地想知道,箫子沉处心积虑地炼化三百生魄,也要复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着白夜琴音的颤动,箫子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数团光晕自琴弦之间飞出,悠悠地延展开来,宛如一幅瑰丽的画卷。画卷之上,时空变幻,人影交错,是白夜提取的,属于箫子沉的记忆。我靠着白夜,扶住微微震颤的伏羲琴,不出片刻,便溶入了那一片凄迷的光影中……

庄周梦蝶,蝶化庄周。

伏羲琴的音色润透清幽,很快就抚平了我焦躁的情绪。我平静下来,在层层冥想中,拾掇着我的回忆,有关玖儿,有关师父,在挚爱和至亲之间,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片段,宛如冲开了阀门的流水,奔腾不息。

应该在十二年前,或者更早,那时候我尚且年少,师从密宗宗主花不醉,是他的首徒,众位天机崖弟子都叫我一声:大师兄。当时是昊帝姬江在位,他沉迷女色,不问政事,足有七八年没有上过早朝。白令姝惑主,权臣当道,整个大昊帝国的政局不甚明朗,有人说,这一片江山气数将尽,幻宗正统之位也将不保。本来,密宗很少过问这些杂事,即便江山易主,也和我们没什么干系。只是皇都来了一封信,恭请师父下山,传授公主剑术和道法。这封信充满了示好的意味,师父既不能领情,又不好拒绝,于是派了个挡箭牌,也就是我,接替了这个无聊的差事。

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天机崖闷得久了,换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本来么,一个公主,只要跟着西席先生学学琴棋书画,外加会一点女工,就很完美了,剑术和道法有什么用呢?多半,只是一时兴起。她随便学,我随便教,应该不是难事。然而,我没想到这个云玖公主居然如此难缠。第一次上课,她把我晾在校场,让我苦等了一个时辰。我喝干了一壶云雾,正要起身告辞,一把明晃晃的剑便当胸刺来。

“公主殿下!”有人惊呼。

我错身躲过,明丽的剑光后面,是一张漂亮到令人窒息的脸,眸光清亮,嘴角带着丝丝冷笑,尖锐,动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器。

她看到我,面上有片刻的失神,很快,眼里的惊讶被愤怒替代:“你就是密宗大弟子箫子沉?好个花老怪,本公主请他来当师父是给他面子,他竟敢拿一个绣花枕头来敷衍我!”

我还没想明白“绣花枕头”四个字从何而来,云玖公主便挥出了第二剑。这一剑,气势凛冽,呼啸生风,可惜,过于毛躁。我抬手隔开道:“杀气腾腾,欠了一分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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