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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妖(60)+番外

“挖出来吧。”莲烬说,“发作起来你只能痛着。”

我没有把眼睛挖出来,也没有让影姬动血君的身体。

“你们的怨恨我接受,但在我原谅之前,就一直跪着吧。”没有我的恩准,谁也不能让影姬起来。如果我一千年不原谅,她就跪一千年。

至于血君,我去看过他。

红红的一团烟雾,附着在莲花间,似飘荡的孤魂。原本便不爱热闹的血君,剩下枯叶残枝,零星地散落他的宫殿。

血雾依依不舍地缠绕着我,我含笑着从琉璃瓶中折下一枝梨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十一重天,风花雪月,唯独花一碰即灭。

我却奇迹般地养活了一枝梨花,纯净的白,无声绽放,寂寂如雪。

座下的小妖说:“它是为了夜君而活。”

我也曾养过人间的花,姹紫嫣红,一夜枯死。也曾和血君一样,埋上新种,盼望有一日生根发芽,直至耐心全无。

魔界没有培育花木的土壤。

而这枝梨花,在我窗前落地生根,成为了魔界第一棵鲜活的梨树。我从沧澜山上刨来清香的新土,日日浇灌,我想它一直活下去。

莲烬也来看这棵梨树。

“你听见了吗?他们说你是新的主宰,日月星辰为你所控,花木甘愿为你一念逆天而生。”

莲烬难得哈哈大笑,响亮的声音惊落了一片花瓣。

那是他沉睡前最后一次对我笑。

月君淩嗕了神女,触犯天威,平静了些许时日的魔界,再度卷入一场旷世之战。莲烬坐在至高处,每拨动一次琴弦,天地间的颜色随之黯淡一分,黑死的气息自上而下弥漫,非我族类,尸横遍野。

我伸出手,替他撩动伏羲琴,他按住我摇头,说:“你不行。”

天上炸开一道雷电。

不同于幻象,这是真实的雷电,劈在我和莲烬身上,我浑身酥麻,看一眼莲烬,他仍然在弹琴,他是我视线中的唯一一抹颜色。

莲烬说:“我累了,先休息。”

周围的水汽凝成冰。他与冰雪融为一体,抬手最后一个音符,把我震开。

又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我伤感地望着山体中冰封的魔王,让血雨淋透。

影姬赤着脚奔过来,抱住我号哭不已。我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开始一点一点地、剧烈地灼痛。但很快,就淹没在女人艰难的喘息声中。

雨已经停止下,山风却无法把我吹醒。

月君的调笑犹言在耳,我把脸埋进女人馨香柔软的胸,狠狠地闯进她的身体,影姬吃惊地张大瞳孔,额角青筋绽放。

我变换着角度,一下一下地撞进她的埖心,让她震颤、尖叫。

影姬恍惚地盯着我汗湿的脸。

我说:“你抱错人了。”

真是奇怪。很少有人会把我和莲烬弄错,虽然我们有相似的脸。我摸了摸眼角干涸的鲜血,又说:“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他?”

身下的动作没有停。

影姬咬着牙,不愿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发情,她也知道。

温暖紧致的甬道一阵收缩,我就坚持不住了。影姬面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她还没有开始享受。

为了掩饰尴尬,我冷着脸从她的体内退出,带出她细细的呻荶。

我说:“我让你跪着不许起来,你干了什么?”

她当然是来找莲烬的,可这也犯了错。

影姬叩首:“帝尊说过,他不在的时候,就要听夜君吩咐。夜君让我再跪上一千年,也不是不行的。毕竟,杀了血君,又架空我,就只剩下月君了……他一向,一向是有勇无谋的。”

绵里藏针的话,说到最后竟然害怕了。

影姬打了个寒战,想逃。

我从背后拉住她,叹气:“你往哪跑?我的眼睛好像又坏了。”

想了想,“血君也一起料理了吧。”

我说:“他的战斗**太强了,我不想身边有第二个月君。”

就这样,血君又活了。

那是一副幼小的女体,甜美白嫩,人畜无害。有背后喊他血姬的,都消失得很彻底。血君挥舞着钢刀说:“都杀了,都不要了!”

一如既往的暴戾。

可血君对我只敢笑。

血君死过一回,对谁都是一脸冷漠,对我格外亲近,而这样的亲近,是饱含敬畏的。曾几何时,他以为能浑水摸鱼,能斩我于刃下。现在他清醒了,笑里不敢有更多内容。

我说:“适可而止吧血君,再杀下去,十一重天就要空了。”

血君点头称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行,除了阿玖,但凡和夜君交蓜过的女人,都要死。她们没有资格生下不干净的东西,那对你、对帝尊,都是一种侮辱。”

那时候,我初尝情慾的滋味,学不会收敛。

我不在乎女人的身份,只要她们能带给我欢愉,可欢爱过后,就什么都不剩了。影姬笑话我,难道我还幻想人世间虚无的情爱?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她们冰冷僵硬地死去。

月君说,我是一个多情的种子。

我用她们的血浇灌梨花,仿佛这样,她们的生命就能常开不败。可自从莲烬睡过去之后,整个魔界荡漾着腐朽的气息,纯白胜雪的梨花日渐憔悴,多少鲜活的血肉都养不出一分生气,我割破自己的手腕,以血相就,也阻止不了它沉默地崩溃。

曾经那般热烈,而今走得如此孤寂。

这就是魔界。

绵亘万里的夜,苍白脆弱的光,风过无声的静。莲烬把他的杰作毫无保留地奉送给我,我并不得意,大把的时间,对着一棵树发呆。

有那么一瞬,我闪过一念,我终归也会沉默着消失的吧。

血君说:“夜君在想什么呢?这花养不活,是你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因果命数,强留下的,未必就好。”

他取出一段绢布,裹好我往外冒血的手,说:“不如送它走,或许还能活。”

我抬头,他露出少女才有的,天真无邪的笑,竟和记忆中的血君重叠。

他说:“就送去沧澜山,妖灵界和人界的相交处,灵气旺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成精,也算是一件功德……”说到“功德”两个字时,他愣了一下,像是在吃惊身为魔族的他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想着想着就笑了。血君频繁出入人间界,越来越有悲悯的心境,把一棵梨树放生,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还是带着梨树去了沧澜山。

我救它不是因为功德,而在于我希望它活着,这是一种私心。

晃眼百年。

交蓜宴宾客如云,月君不知从哪学来了新玩法,以酒为池,悬肉为林,疯狂的男女争相嬉戏。

香气袭人的红唇凑近我:“真可怜,为影姬守身如玉。”

这个传言是如何来的,我不得而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垮下,指着说:“是啊。可是我现在又喜欢了你,想为她守身,这里也不听话了,你说怎么办?”

下流是魔族男人的通病,我不能免俗。

我用行动告诉她,我不是玉。

到了最后,她只能目光迷离地叫:“别,别再射进来了……啊!嗯……嗯……求你、求求你……会死的……受不了了……好难受……血君……会杀了……我……啊,嗯……”

我顶着她释放了两次,这才想起,血君许久没有出现在魔界了。

上一次见到血君,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熏香,一脸专注地听雨。

我问:“你信佛?”

血君说:“怎么会?心中有魔,佛就不在了。”

我看着他瘦小的身影渐渐离远,对座下刚修成行的一个食心魔说:“嘉州盗佛村旁有一座凌云寺,你跟上血君,待他离开之后,找一个叫做未尘的年轻僧人,吃了他。”

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血君。

我去了嘉州。

凌云寺罩在绵绵细雾中,桃杏开出了一条小道,道路尽头,有人穿着碎花襦裙,抱着一只白猫,用猫尾蘸了墨汁,跪在青石板路上写字。

密密麻麻的般若心经,如金蛇狂舞。

我说:“这世上没有佛,有的只是因果。”

血君蓦然回头,双目充血:“是你干的!”那只猫看到我,挣扎着从他臂弯里滑出,敏捷地蹿进树丛。血君白皙的面孔上让猫尾抽上一道墨迹,犹如黑色的伤口。

我说:“怎么,又开始恨我了?心中有魔,就不要糟蹋心经。沐猴而冠,简直可笑!”

他脸色一变,对着我又是踢又是踹,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下,水渍氤氲开来,墨涔涔的一片。

我解开手心缠绕的绢布,缚在了血君的脸上。

再次经过凌云寺,主持不知换了多少代,经堂上供着未尘大师的金身,血君却不知所踪。

我坐在蒲团上,凝视那雕像,说:“孤魂野鬼,为何不去投胎?”

雕像周身黑气攒动,渐渐地化成一个人形,是未尘生前的模样。他轻拨念珠,说:“你也是魔,和千雪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想了片刻,才想起千雪是谁的名字。

未尘说:“初见她时,怨气冲天,为了渡化她,我和她讲经,我每说一句,她驳一句,她若赢了,在我身上砍一刀,我若赢了,她抄一遍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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