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热吻(75)
林郁时神色怔忡的盯着病房窗外开的极好的喇叭花,过了好久才问:“我还能跳舞吗?”
“……”
病房里林家的长辈们全部都在,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
蒋玉竹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指,眼尾泛红:“等你伤口愈合,妈妈就就找来最好的复健老师,一定让你恢复的彻彻底底好不好。”
“哦。”
林郁时又沉默好久,弯起嘴角随口说:“反正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跳舞,等以后痊愈了我也不要再继续了,每次压腿又疼又累,我才不要继续跳舞。”
门口的林冬晴看见明明痛到极致的小姑娘,还要假装无所谓的来安慰他们,哽咽难忍,拉开病房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切原本是长辈之间的纠葛,最后却把最无辜的林郁时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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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时在所有人面前都装的很好。
直到二次手术这晚。
凌晨两点。
林郁时盯着窗外出神,病房门被悄悄推开,林郁扬从门缝走进来。
他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见林郁时还没反应,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问:“看什么呢?”
“看这十八层高的风景。”
林郁时轻声说。
林郁扬看着她的侧脸不知是什么滋味,伸手握住她在背面上的手,就听见林郁时声音缥缈的问:“哥哥,我还能站起来吗?”
“能的。”林郁扬语气坚定,捏捏她的指头说:“你长得这么漂亮,老天对你一定是特别偏爱的,它肯定不忍心让你再受伤。”
林郁时眨了眨眼睛,声音开始发抖:“我好害怕。”
“别怕。”林郁扬看着她。
想了会儿才喊:“妹妹。”
林郁时闻声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少年稚嫩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模糊,他低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用在哥哥面前装大人,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哭。”
林郁扬倾身,手指蹭掉她眼尾的晶莹:“骗人是会长长鼻子的。”
或许是真的双胞胎有心灵感应,林郁时明明确确的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一个人对她的担忧与心疼。她闭了闭眼睛,就像小时候受到委屈那样唇角下拉,忍不住哽咽的瘪了嘴。
所有被她死死克制住的疼痛、害怕、恐惧、以及说不出口的后悔终于在此时爆发。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尾往下滑,呜咽声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林郁扬红着眼睛起身,弯腰将人抱住搂紧怀里。
小小少年单薄的身形在此刻成为林郁时的避风港湾,她抓着林郁扬的衣角,浑身哭到打颤:“哥哥,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跳舞,那是我的梦想……呜呜呜那是我的梦想。”
林郁扬点头,声线喑哑:“哥哥知道。”
从那一刻开始,林郁时的一生都将不再完整,她从四岁开始的梦想,为之努力付出了十年的奋斗与汗水,终止在了她十四岁这一年。
在别家小孩儿看动画片、在同班同学玩游戏机的那些时刻,林郁时只有在四面镜的房间里,穿着她心爱的舞鞋,踮起脚尖“咚咚咚”的、枯燥的打着圈。
可从那时起,她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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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时在梦里扑在林郁扬怀中呜咽大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而在梦境之外,她的抽噎声逐渐放大,紧紧揪着被子哭成泪人。
这声音惊动了刚进门的傅以周。
他本来是回来取文件,谁料刚换好鞋踩上一级台阶,就听见卧室里面没有加以掩盖的哭声。
脚下步子微顿,下意识提步两级并作一级上了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屋子外面的光线照进去,昏暗的卧室里终于有了点亮光,傅以周听见从床上传来的哭泣,心口一紧快步走过去,弯腰双手扶着林郁时的肩膀轻轻叫醒她。
“怎么了?”
听见声音林郁时泪眼朦胧的睁开眼,看着卧室里面熟悉的场景以及面前的傅以周,梦境的真实与现实的恍惚令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见她这样,傅以周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被汗水打湿,耐心十足的说:“做噩梦了吗?”
林郁时神情茫然,盯着傅以周的眼抽噎声逐渐变得急促。拧着眉头崩溃痛哭,仓促的伸出双臂,而后紧紧揽住他的脖子。
力道一点点收紧,好似要深深陷入他的骨血中一般。
傅以周被迫单膝跪在床沿边,搂着她的腰把人按进怀里,小声安慰:“梦里都是假的,别哭了好不好?”
“乖,别哭了。”
或许是人类本性,林郁时越被安抚哭的就越急促。
傅以周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将人塞进被子里跟着躺下去,然后就把她当做个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手指轻抚着她慢慢开合的蝴蝶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