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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175)+番外

作者: 岚山雀 阅读记录

霜澶如今细细瞧沈远,才发现他面色好似是比先头在泸山院时苍白了不少,面上也再无从前的玩笑欢实,再看那光洁的面上,从前只当他年岁小还曾长那胡桩子,如今心下不禁好一阵唏嘘与悲痛莫名。

想罢,霜澶便想为从前的事情说上几句话,只那沈远好似脑门上长了眼睛,但凡霜澶瞧过去,沈远总是将眼眸别过,绝不与霜澶对视。

霜澶无法,敛了心绪试探道,“沈远……”

沈远即刻稽首应下,只道主子请吩咐。

倒让霜澶一时语歇,她自然没有什么吩咐,她只想为着从前的事情与他道个歉,也想将沈远拖住,不教沈远起疑,好为青徊留出足足的辰光去办那要紧事,可又觉沈远那样的事情原就阴私至极,想来沈远也是无法子才说与青徊的,没得将青徊耽误了。既如此,倘或眼下教她这般直白得去道歉,岂不是落了沈远的脸面?日后教沈远如何在她面前当差?

霜澶径直起了身,“从前……一直不得机会与你郑重道谢,今日左右亦无旁人,还望你受我这一拜。”说罢,霜澶端面正要朝沈远叩首,又想起从前在泸山院那柴院里头与沈远说的不逊之言,“我亦为从前的跋扈之言,向你致歉。”

倒将沈远吓了一跳,他自然不能受霜澶这一拜,遑论霜澶眼下还担着身孕,倘或有个什么,他如何与沈肃容交代,随即抬手过来要扶人。霜澶今日原外头着了缎面的大氅,待入了茶楼,因着里头热,大氅早就脱放置于一边,沈远那一双手便避无可避得触碰到霜澶身上穿着的漳缎织就的衣衫,那漳缎细滑无比,霎时便教沈远兀自缩回了手,那指节几不可见得蜷缩成拳,只指尖与掌心轻轻摩挲着那上头残留的漳缎细腻的触感。

却不过半刻,沈远已然于心有愧,为何愧,只他心下一人知晓。

“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莫放心上。”

沈远强敛了心神,细细说道,“横竖主子眼下过得好,就成了。”

沈远的话教霜澶心下不禁凄入肝脾,他愈是装作无事,霜澶便愈发额蹙心痛,已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的。

二人原在楼上的雅间,本就静谧,现下霜澶自然无心再去用那糕点,倒与沈远二人一室无言。

良久,才听得见楼梯上传来踢踏之声,声音急促,好似每一步都踏在了霜澶的心窍之上,霜澶心下蓦得不安了起来,青徊这般急促,自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霜澶一时再不敢去想,只佯装无事得去端那茶水,却不想手指已然颤抖非常,哪里还端得稳那醇香馥郁的茶水,这茶水一起一落之间,竟洒了好些出来。

终于,青徊的脚步教停在门边,只听得青徊轻叩了屋门,霜澶屏息装作无异,只道进来。

青徊入了屋,下意识得便往沈远那头睥去,倒似是做了贼人。霜澶见状,随即起身,问了句砚台可买妥了?

青徊低头诺诺得应下了。

霜澶亦不多事,这便要回了。

至马车上,沈远在外头驾车,霜澶与青徊二人在车厢内,青徊正要开口之际,霜澶随即将食指挪至唇边,只听得“嘘”得一声,青徊便再不敢贸然开口。

霜澶轻声问,可顺利?

青徊自然知晓霜澶问的是何事顺利,她为稳妥,跑了几家药铺,生怕弄错了的,遂点了点头。

霜澶见状,复启唇问道,药呢,却只张了口型,不曾说出声音来。

青徊闻言,哆哆嗦嗦得从怀中将那三份药拿了出来递给霜澶,霜澶眼眸微敛,随即接过药,掀起车帘,推开车窗,马车疾驰,霜澶将那三份药扯开散落在了路边。

青徊一怔,那药是她千辛万苦才拿到的,心下正不解,便想要去拦,却随即明白过来。

霜澶在意的,从来就是药里头的门道,眼下门道就在她青徊的脑子里,还要那药作甚。

青徊想罢,只垂头坐在了车厢内一角,再不言语。

***

待回了府,不过才未时,霜澶却并未急着去问青徊,而是佯装无异得躺在书房内的榻上,又吩咐青徊拿了才刚买回来的砚台去开墨,青徊照做。待过了半刻,霜澶才起身,行至青徊旁,朝那砚台看了一眼,复挑了一支羊毫去蘸那才刚研好的墨,又在砚台边舔了余墨,遂悬了手腕便在一旁的宣纸上头运起笔来,只想来是水加的多了,那墨色极淡,一笔下来离而不绝一气呵成。

是个“面”字。

霜澶遂轻不可闻得叹了气,屏退了旁人,只留了青徊一人在屋内。

霜澶只盯着那个字怔神,待纸上的墨迹干透了,霜澶才轻声问道。

“是哪一份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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