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春愁(51)+番外
屋中一阵静默,半晌,沈肃容才起了身,与柳氏规规矩矩作揖告了退,方才出柳氏的小院。
柳氏自然不知晓昨夜沈肃容遇上的事,只觉他今日面上瞧着不大好。
……
那沈肃容出了小院,一路上倒是且走且停,沈远也在后头不紧不慢得跟着。
沈肃容想着,那霜澶既然这般不识抬举,便算了,左右她也无甚特别,不过是自己一时鬼迷了心窍,多看了她两眼罢了,日后,自己该怎样便怎样就是了,只一点,自己的心绪再不能教人随随便便就撩拨了去。
只想归想,待回了书房,瞧见书房门竟是开着的,心下竟又可耻得燃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希翼来,只一进门,立身站在书房门口,往房内一瞧,早已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人在。
沈肃容心下不免朝自己嗤笑,沈肃容,你这般模样当真是难看至极。
……
“公子站在门口作甚,不进去么。”
沈肃容回头,就瞧见明眸皓齿的浅笑盈盈的霜澶。
霜澶手上还拿着一壶茶,原是就在偏房候着的,待人一回来,就要上来伺候。霜澶想了,自己既来了泸山院,又是要在沈二公子身前伺候的,这些个自觉还是要有的,主子甩脸子怕什么,从前不得脸时,不都这么过来的么,左右要过下去的。
沈肃容敛了气息,倒不言语,神色默然,行至案桌旁坐下。
霜澶得了个没趣,倒也不馁,只将茶盏放置案桌上,便退到一旁入定听吩咐了。
沈肃容眼眸扫过桌案,随意拿了本《公羊传》便翻阅了起来。
一室静默无言,霜澶待茶盏内的水渐凉,便换上一盏,沈肃容回回饮时都是温热的。
屋内更漏走了许久,外面日头渐渐西沉。
霜澶从前倒不知这沈二公子是这般修身养性之人,竟也能坐定了看一仄日的书本。又兀自点了烛火,遂出了书房,去往小厨房,这是要吩咐备晚膳了。
待一切备续,遂又回书房,依旧在门边站定,等着沈肃容吩咐。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肃容才吩咐布膳。
霜澶原想着伺候沈肃容用膳,不想沈肃容却道。
“你且下去吧,叫沈远进来。”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都下去。”
声音听着倒是不曾有什么起伏,只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霜澶应下,诺诺告退了。
霜澶出去时,正与低头进屋的沈远打了个照面,那沈远是瞧都不瞧霜澶,只往里去了。
霜澶一时好笑,这主仆二人,莫不是会变脸么。待出了屋子,径直回自己房间去了。
*
这厢沈远入了内,反手将门给关上了。
沈肃容虽说是庶出,却是有极好修养的,用饭时筷子与碗都不曾发出什么声响,也不说话。
待用毕,沈远叫外头来两个人撤了吃食,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今日沈肃容心里头不爽利,沈远是早间就瞧了出来的,故而一整日,沈远都是夹住了尾巴小心伺候小心说话。
原早上沈远以为霜澶会伺候沈肃容穿衣洗漱,自己只稍在门外候着就成。不想天渐亮,都不曾见隔壁的房里头有动静,心下犹疑,却也不敢耽搁,今日原就是约了顾家公子的,遂径自去叩了自家公子的房门。
待见着沈肃容,才发现他面色阴郁,眼下甚至还有些微微发青,倒像是昨日夜里不曾睡好,沈远自然不敢多言,一应伺候了便跟着沈肃容出门去了。
现下沈肃容在榻上看书,虽说是看书,可那书许久不瞧不见翻动一页的,沈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想来自家公子昨日是在这上头摔了跟头,左不过就是公子想,那霜澶不想,二人不欢而散罢了。
只是倒不知自家公子是怎么个“想”,又是如何去“想”……
沈肃容原就在榻上躺着出神,不想余光瞧着沈远一脸苦大仇深,不知在动什么脑子。
“你这副样子倒是作给谁看?”沈肃容忍不住出声,声里还带了笑。
沈远听罢,眼波流转,“奴才说了,若是说错,公子可不能怪罪。”
沈肃容沉眉,只觉这沈远愈发讨人嫌。
沈远眼看着沈肃容又要发难,不敢再拿乔,遂道,“奴才觉着,若是这霜澶姑娘不肯……”
“你怎知她不肯。”沈远话还不曾说完,沈肃容已然嗤笑出声,随手扔了书本坐正,略叩了牙关,阴郁道,“你也觉着她该是不会肯。”
沈远当即大骇,立马跪下,心道这还用觉得么,沈肃容今日的脸上不全写的清清楚楚?
“奴才怎敢!”沈远急道,转念一想自己说这话不对,现下要紧的哪里是他敢不敢,而是为何霜澶会不肯,继而脑中一时转了好几个弯才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