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姚娅发现。
温蒙蒙对姚娅的印象很奇怪，可能有点代入沈静思临产前的样子。
总觉得对方是挺着个大肚子的孕妇。
和现在这个穿着简单大方，却不难看出极为消瘦的人，完全不一样。
仿佛她的记忆错乱了。
程方看到姚娅时，一下子慌了，伸出了左手，“你好，我叫姚娅。”
温蒙蒙：……她程师兄应该单身一辈子，真的。
薛琛帮着温蒙蒙分好了牛排，示意她吃东西。
何以解忧，唯有牛肉。
温蒙蒙吃晚餐，耳朵在那里竖着。
反正她觉得，自己都替程师兄尴尬。
程方觉得自己不太会说话了。
姚娅比他想象中温柔更为温柔。
说话也不紧不慢的。
脸上有浅浅的笑。
跟他聊天的时候，也很是认真。
程方想起了薛琛的话，不明白周寻为什么不去竭力争取这份感情，而就这么放弃了。
“很感谢程先生请我吃饭，只不过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姚娅有些无奈，她刚进单位没多久，领导知道她单身要给介绍男朋友。
姚娅没办法拒绝，听同事的建议，表面上应下来，跟男方吃一顿饭，然后找一个妥帖点的理由拒绝了就是。
姚娅其实连这顿饭都没打算吃，本来说出那些事情，就想着把人给吓走。
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耽误了别人。
只不过程先生实在是太热情了，好像那些对他而言并非是不能接受的问题。
姚娅没办法，只能想着见面再谈。
看着一脸呆滞的人，姚娅有些歉意，但还是狠心地开口，“程先生很抱歉，我当时或许应该拒绝春明总的介绍，这样就不会浪费你时间了，我对……”
“你干嘛要骗我说你结过婚啊？”
程方问了一句，看到对方脸上的窘迫，他又有些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好像问的太冒昧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师……朋友说，你只是跟人订婚了。”
姚娅苦笑，“其实也没太大的区别。”
她和周寻，一起生活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彼此足够了解，引对方为自己的灵魂伴侣。
然而结果呢？
姚娅觉得那就是像一场梦，“程先生，我的问题不止是我自身，还有我的家庭。”
提到原生家庭时，姚娅脸上有些难堪，那是她最沉痛的伤。
如果不是父母贪得无厌，或许她和周寻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姚娅也不想再去追忆过去。
她当时软弱无能，没办法反抗。
现在，已经在竭力挣扎出泥潭。
她不想自己再溅别人一身污泥。
姚娅不止一个弟弟，她还有两个妹妹。
作为家中长姐，姚娅能读书，那是因为当时她高考成绩突出，县里头奖了老大一笔钱。
当时的县里来的妇联主任没把钱全给姚娅父母，而是留下来一部分，偷偷给了姚娅。
留给姚娅去读书。
姚娅父母压根不想着让女儿读书，高中毕业已经对得起她了。
不过他们慢了一步，姚娅带着录取通知书和妇联主任给的钱走了。
她没有去学校报道，而是先去找了个短期工，打工一段时间。
到了开学再去了学校。
报道的时候，遇到了蹲守的父母。
“我那时候遇到了很多好心人，辅导员老师帮着苦口婆心的劝说，让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这才能继续读书。”
“或许程先生不明白，明明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为什么就没有反抗能力呢？我们那的教育环境就那样，要么读书要么早早辍学去打工，接触的就那些，怎么指望去改变？人的改变是需要契机的。”
姚娅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后来她申请了研究生，是国外的研究生，依靠着优异的大学成绩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再后来在国外读博士。
她成了父母的骄傲，时不时被拿出去炫耀。
甚至她还在一起义工活动中结识了周寻，并与之恋爱。
姚娅觉得，自己的生活会翻开新的一页。
可是并没有。
回国后，她被父母纠缠。
“你不是美国名校的博士吗？怎么可能没钱？”
“我和你爹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你连大房子都不买，你还有良心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还活着干什么？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父母的指责不绝于耳。
姚娅没办法看着母亲自杀坐视不理。
“我真的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
她的孩子，她感受着和她同呼吸的孩子没了。
她的母亲，在那里没日没夜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