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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11)+番外

穆闻天正有此意。

他起身和三妈妈告别,眼前晃过郁声白晃晃的颈窝,喉咙没由来一紧。

原来是好人家能嫁人的小子,也不知来没来过汛期。

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穆闻天脑海中一晃而过。

他前脚出了院子,后脚就把双喜喊到了跟前。

“爷?”

“让兄弟们都抄家伙,找一个穿着我的大氅和靴子的人。”穆闻天想了想,“罢了,给我备马,我和你们一起去找。”

双喜忙不迭地应下,一边喊人,一边往马厩跑。

穆闻天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眉心微蹙。

这么冷,小貂会往哪里钻?

郁声没地方钻。

他身无分文,只有裙摆上的珍珠能当钱用。

他一边往掌心哈气,一边找客栈,想喝上一碗热汤,住上一晚,再为日后做打算。

申城是回不去了。他爹默许了他的失踪,他再回家,不是给一家人添堵吗?

郁声念及此,鼻子发酸,等到了客栈门前,才想起来数裙摆上还有多少颗珍珠。

呼啸的北风卷起了大氅,雪花像是沙砾,打得他的小腿生疼。

郁声低低地咳嗽着,冻得神志模糊,颤抖着揪住裙摆上的珍珠,用了好半天的力都没能把珍珠扯下来。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客栈,把手放在炉子上烤了会儿,待手指恢复知觉,才勉强扯下一颗,攥在掌心里,小步小步地往柜台前挪。

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个当铺把珍珠当了换钱来用,但他太冷太累,实在走不动了。

客栈里的伙计见郁声冻得面色发青,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盛了碗羊肉汤:“哎哟,怎么冻成这样?”

郁声红着眼眶道谢,猴急地喝了一口,结果热汤刚入口,就被烫得闷哼一声,继而咳了个昏天黑地。

伙计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见多了南方喝不惯羊肉汤的客人,哄着郁声坐下:“咱家的汤呛是呛了点,可够劲儿!受冻就该喝咱家的汤!”

一旁裹着皮大衣的客人闻言,跟着起哄:“可不吗?再冷的天,只要喝了一碗羊肉汤,就能烫到心里去!”

郁声听了这话,揉去眼角的泪,再次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将一碗羊肉汤抿完,四肢果然恢复了些力气。

他擦了擦嘴:“多少钱?”

“一碗汤要什么钱?”伙计把空碗收走,又递给他一个刚出笼的肉包,“就当是哥请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伙计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掌心下油光水亮的大氅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皮子……只有富贵人家用得起。

不过他并没有将心底的猜测宣之于口。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唇红齿白的小家伙,指不定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少爷呢!

伙计收走了另外两桌喝空的汤碗,顺嘴劝郁声:“听哥的,不论去哪儿,都等雪停了再上路,今晚就住下吧。”

郁声乖乖地应了,继而摊开掌心:“用这个当房费成吗?”

“好家伙!”伙计被他掌心里的珍珠晃了一眼,哭笑不得,“小少爷欸,财不外露,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郁声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他也不想露财,可他全身上下只有裙摆上的珍珠能当钱花。

“明天我帮你找个当铺,把珍珠当了。”伙计叹了口气。

“谢谢大哥。”

“有什么好谢的?”伙计摇着头将郁声带到后院,推开一扇破旧的门,“屋里的炕都是烧得热乎的,进去歇着吧。”

郁声跌跌撞撞地走进去,见屋里不仅有炕,还有一壶刚烧开的热水,心下微松:“多谢。”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道谢。

郁声抬起头,发现带他来卧房的伙计早走了。

与此同时,一队穿着军装的兵骑马从客栈前呼啸而过。

“他娘的,哪儿出事了?”伙计刚回到店前,就被马蹄子掀了一脸雪。

“还能是谁?咱奉天城除了穆家的几位爷,谁能有这阵仗?”坐在门前喝羊肉汤的大汉打了个嗝,声音震天响。

伙计见他是个知道内情的,连忙问:“怎么个说法?”

“昨晚穆四爷回来了,许是穆老爷子有了新的指示。”大汉嘿嘿一笑,“又或者,是去玉春楼逮他家老七呢!”

伙计愣了片刻,也跟着嘿嘿笑:“穆老七又歇在玉春楼了?”

“可不嘛,听说他的味道可招姑娘喜欢了,你说,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怎么不给他哥寻摸一个?”

“别介,人穆老四在床上凶着呢!”

…………

客栈里的笑闹郁声一概没听见,他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伸手揪了揪床单,开始怀念穆家雪白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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