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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20)+番外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吃的药多,打的针也多,每每哭闹起来,别人都不信他是欧米伽。

好在现在的他意识不清醒,挨了一针,眼角冒了些泪花,哭倒是没哭。

医生们紧张地围着炕,目光全凝聚在郁声的面上。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郁声不再痛苦地蹙眉,身上也不再散发出甜丝丝的桂花香,医生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四爷,打完了。”

叼着烟的穆老四闻言,浑身一个激灵,兀地转身,肩膀上的雪扑簌簌地往下落:“汛期稳住了?”

“稳住了,但至多延迟两个月,两个月后再发作起来,怕是更严重。”

穆老四不以为意。

两个月,小貂肯定不烧了,再吃点好的补补……到时候,炕一钻,脖子一咬,齐活!

穆闻天美滋滋地杵在门前,抽完了烟,又细致地将衣摆上的雪沫子掸干净,这才推门,回到自己的卧房,打量蜷缩在床上的郁声。

南方来的小少爷就是不一样,脸蛋有红似白,眉眼精致漂亮,比那个五大三粗,浑身桂花味的彪形大汉,合穆老四的口味多了。

就是不知道,他汛期时散发的味道,是什么样儿的。

穆老四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进屋的时候,医生已经给郁声打了针,屋里的味道也差不多散尽,他只能闻到那丝阴魂不散的桂花香。

想来,小貂的味道也不会很冲。

大概率是那种淡淡的,闻起来很清新的味道。

要不然,他抱着人回来的路上,怎么会什么都没闻到呢?

穆老四想出一脑门汗,再一低头,发现郁声半个脑袋缩进被褥里,像是怕冷。

穆闻天心里一紧,当即脱了衣服,蹬了鞋,激动地爬上床,把郁声连人带被,拥进怀里。

昏昏沉沉的郁声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一条长长的蛇缠住,怎么都挣脱不开,滑腻的蛇身还不断地收紧,要把他的腰勒断了。

“啊!”郁声冷汗涔涔地惊醒。

窗外飘着几点灯火。

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白色棉被,软绵绵的,很暖和。

郁声费力地起身,纳闷地望向四周。

他不在客栈里了,好像……又回到了穆家。

“你醒啦?”

郁声还没回神,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门外晃进来一个文文弱弱的青年。

他笑嘻嘻地凑到了炕前:“你可把我吓死了。”

“……我是穆家的老七,穆博天。”

穆老七点亮了炕前的灯,郁声也就看清了他的脸——和先前赶他出穆家的那位爷有些像,只是棱角更稚嫩柔和些,像个读书人。

穆老七坐在炕头,稀奇地瞧郁声。

郁声抱着被子,不由自主向墙角缩。

“别怕。”穆博天察觉出他的畏惧,笑眯眯地揣起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这话本该我四哥问,但是他临时有事,连夜离开奉天了,所以我爹就把我踹过来问你……”

穆老七难为情地抓了抓头发:“你在被拍花子拐卖以前,家里可还剩什么人?”

“……我三妈妈就是太……嗐,总之,我们穆家对不起你,若你想回家,我爹明天就派人护送你回家。”

“回家?”郁声愣愣地重复着这个词,“家”这个字从舌尖上蹦出来时,自嘲地笑笑,“我没有家。”

“没有家?”穆老七猛地一拍大腿,喜气洋洋地感慨,“那敢情好啊!”

郁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穆博天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连忙解释,“我爹是谁,你该知道吧?他听说我和三妈妈把你当通房买进家门,气了个半死,差点拿枪崩了我!还说,你若是不想回家,就留在穆家,当我们哥几个的弟弟。”

“……你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

穆老七没有说大话。

整个东三省,就没有敢和穆老爷子叫板的人。

他若要认郁声为义子,那么,谁也不敢说郁声不是穆家人。

“我……”郁声咬住了下唇。

他不在乎穆家的权势,也不在乎穆老七许下的什么“没人敢欺负你”的承诺。

他只是想起了不久前,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也是有人将他当家人来看待的。

“哎哟我去,你怎么哭了?”穆老七说了一通,耐着性子等他回答时,撩起眼皮随意往炕上扫了一眼,忽见昏黄的烛火下,郁声脸颊上滚下两行清泪,登时慌了神,“我没欺负你啊……你、你不愿回家就留下,我们穆家真不差你这双筷子!”

可惜,郁声的眼泪是为了去世的母亲而流,穆老七怎么安慰都没用,还把病歪歪的三姨太也吸引了过来。

“老七,你要死啊!”三姨太一进门,就拍着心口冲到炕边,把郁声搂在怀里,“要不说你没老四靠谱呢?好好一个人,一睡醒就被你弄哭……就你这个德行,还天天去玉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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