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208)

“三叔公呢？” 苏仪胆战心惊地问。千万不要是被他连累受罚了啊！

顾韬没有理会苏仪的问题。“听老三说，你愿意被杀掉，只要不让顾彦知道和顾家有关就行？”

苏仪的心猛地一沉。“是的。” 他咬牙回答。

顾韬轻蔑地笑了一笑。“起来，跟我走。”

苏仪沉默地站起来换好衣服，跟着顾韬出了门。

顾萧不见踪影，顾韬来意不善，手机被强制收缴……苏仪眼下彻彻底底的孤立无援，可是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却不再害怕。

如果只是为了无声无息地抹杀他，顾韬根本不应该出面。首先区区苏仪不值得他亲自动手，其次他出面更容易被顾彦察觉到异样。所以顾韬的出现其实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不是抹杀，这是考验。

虽然苏仪对于考验顾彦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自从知道了二叔公的事，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顾家的长辈一定要对他严加考验才能放心。

没事，考验吧！反正他对顾彦的心意都是真的，怎么考验都行。苏仪跟着顾韬安静地坐进车里，看了眼前方的隔离玻璃，然后转头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街景出神。顾韬不开口，他也不开口，神情平静得让顾韬忍不住有些狐疑。

老三说这孩子精神状态有点问题，他原本还不相信。过年的时候明明看着还挺好的么，哪里有问题了？但是现在……顾韬动摇了。作为一个即将被杀掉的人，苏仪是不是平静得有点过分了？

不久之后，车在一个僻静的巷子口停下。顾韬按下车锁，对苏仪道，“走出这条巷子，右拐，会有人负责解决你。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顾彦不会发现是家里人动的手，他只会以为这是一个不幸的意外。”

苏仪张大眼睛看着顾韬，一时没有动作。顾韬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其实你只是说说而已？也行，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立刻从这个城市消失，永远不要再和顾彦联系。我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苏仪其实只是震惊于这个考验的简单程度而已。所以说，他只需要穿过这条巷子，右拐，以示自己愿意为了顾彦赴死就行了？作为他通过考验的奖励，说不定顾彦正在巷子那头等着他！

苏仪差点拔腿就往巷子里跑，但是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

别忘了，他不应该知道这是个虚构的考验，他应该是真的以为自己走过去之后会被杀掉的。要是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那不是太假了吗？一定会被看出破绽来的！

稳住啊，苏仪。真正考验你的时刻到了。苏仪迅速将自己沉入被顾萧掐着脖子慢慢窒息的心境之中，再度抬头看向顾韬时，眼中已是一片凄楚之色。

他不可能如顾韬所言的那样突然消失杳无音讯，那才是真正害了顾彦。顾彦这死脑筋的笨蛋或许会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相比之下，一场设计完美的意外会干脆得多。顾彦只有二十岁，即使他需要花上十年的时间来慢慢淡化伤痛，十年之后他也不过三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所以对苏仪来说，该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顾彦……真的不会知道的对吗？你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对吗？” 苏仪的声音微微颤抖。

顾韬冷哼一声，“他是我孙子，我会害他？”

苏仪沉默了一会儿，眼圈渐渐发红，他握着车门把手想要开门下车，却又在最后一刻顿住，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三叔公呢？他没事吧？”

顾韬转开脸去不再理他。

苏仪的嘴唇轻轻动了一动，像是还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背脊挺直，步伐稳定。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命运的终点，没有半点迟疑退缩。

前后排之间的隔离玻璃缓缓降下，驾驶座上坚持跟来看热闹的四叔公看着苏仪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这孩子不错。”

副驾驶座上传来一声气势十足的冷哼，正是苏仪在最后依然惦记的顾萧。

四叔公失笑地转脸看着顾萧。“难怪你那样和大哥硬顶。这孩子对顾彦不错，对你也不错。你看他到最后都还惦记你。”

顾萧微微勾起嘴角，顾韬在后排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不定他还盼着老三救命呢？”

顾萧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连哼都懒得哼。

看到顾韬气得吹胡子瞪眼，四叔公赶紧转开头偷笑。多少年了，大哥在三哥这里从来没讨着好过！

“别吵别吵，看，马上就走到头了！” 四叔公提醒两位老哥哥别误了正事。

顾萧和顾韬一起回神，看着苏仪的背影在踏出巷子口之前稍稍停顿了几秒，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出脚步向右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