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关系(29)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顾彦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深深地埋进被子里。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这不是你早就应该知道的事情吗？是什么让你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苏仪冲完澡出来的时候，顾彦已经睡了。一动不动的高大身型淹没在被子里，看起来莫明的沉郁萧瑟。

苏仪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过分。被男生摸明明是那么难受的事，他才被摸了几下就受不了了，可是他竟然摸了顾彦半个多小时！还有，半个多小时顾彦都忍下来了，什么都没多说，可他只被顾彦摸了几下就又哭又叫的，弄得倒像是顾彦欺负了他一样！

顾彦一定是生气了吧……苏仪心虚地咬着手指。明天要记得向他道歉！

睡到半夜，苏仪不知不觉又滚进了顾彦怀里。睡得本来就很不踏实的顾彦猛然惊醒，感觉到自己又被苏仪手脚并用地缠住，心里真是又爱又恨，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明明不喜欢男生，为什么却和他这样亲近？明明可以和他这样亲近，为什么更进一步却是那样的反应？苏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顾彦真是既想把苏仪狠狠地揉进怀里，又想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摇晃，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深长的叹息。

实事求是地说，苏仪没有招惹他，是他招惹了苏仪。

是他自己要把苏仪拐回家养的。是他自己对苏仪起了不该有的念头的。是他自己非要跟来美国的。是他自己不肯换双床房的。是他自己决定爽一把顺便满足苏仪的好奇心的。是他自己分开腿让苏仪……

最后他还把苏仪欺负哭了。苏仪没有对他生气就已经是好脾气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埋怨苏仪？

第二天睡醒，苏仪期期艾艾地向顾彦道了歉，顾彦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他，于是前一晚的那点小小的不和谐就这样过去了，至少苏仪是这样以为的。

早餐时分一行四人照例在餐厅汇合，张翰和助理妹子经过一晚的休息终于从被人拦路打劫的惊恐中摆脱出来，开始产生合理的好奇——顾彦能够一打多不稀奇，人家专业就是干这个的。但是苏仪是怎么制住那个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的壮汉的？

苏仪笑而不语。因为就算说了他们也很难理解，没有被手枪顶住过的人是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的。还是保留点神秘感好了，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底牌都掀开啊？

张翰和助理妹子果然被他唬住了，苏仪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愈发高深莫测起来。然而同时顾彦的好奇心也成功地被勾引了起来。昨天他根本都还没顾得上想这事，现在想想，如果不是那群混混突然闹起内讧，他要彻底放倒那八个人真得多费不少功夫。在不能把人弄死弄伤的前提下，那几个人还是挺扛揍的。

……所以苏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仪对别人可以装神秘，对顾彦当然不会了。他原原本本地交代了自己的作案过程，而顾彦虽然对用钢笔冒充手枪的技术问题理解不能，但是对苏仪的整个构思却是既赞叹，又懊恼。

这就是爷爷说的最重要的不是会动手，而是会动脑吧？和苏仪比起来，他就是个只会动手的莽夫而已，辛辛苦苦打了那么久，还不如苏仪轻轻巧巧的一句“别动”来得有用。

眼看着顾彦的神情变得纠结起来，苏仪觉得奇怪极了，摇着顾彦的手臂一迭声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顾彦一开始不想说，因为觉得挺没面子的。后来挡不住苏仪一再追问，只好含含糊糊说了自己的郁闷。

苏仪听得笑起来。怎么，这么厉害的顾彦也会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吗？当然是因为有顾彦超级强大的武力威慑在先，那个人才会轻易上当的呀！就好像一个国家如果没有核武器，拿什么来做核威慑？

顾彦听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被比作核武器什么的……好像还挺骄傲的。但是果然还是脑子好用比较重要啊，苏仪随便一想就能想明白的事，怎么放到他这里就会那么纠结，那么庸人自扰呢？

接下来四人又在美国随便逛了几个地方，就搭上了回程的飞机。再次经历十八小时的漫长飞行，十天的行程终于结束了。

分开的时候苏仪对张翰的态度和缓了不少。因为看得出来，经过十天的相处，助理妹子似乎对张翰越来越有好感了，可见他并没有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而张翰对苏仪可以说是既感激又敬畏。实在是太神秘了，这位苏仪公子。他前几天忍不住拜托他哥查了下苏仪，查出来竟然是个孤儿，从小到大的履历一条条简简单单、清清白白。他哥当时就说别查了，这人我们招惹不起。